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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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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難救

    容燈靜靜地躺著,忽然覺得眼睛有些發酸。

    她捏了捏山根,忽而又嘆口氣。

    投進水中的光確實很美,可卻再望不了幾眼了。

    真讓人……遺憾吶。

    .

    南歸蒼的軍隊駐紮在春卻關三裏外,不算遠,但邊境還是過了幾日安歇日子。

    上次那一戰實在是有些莫名其妙,雖然確實很出其不意,但南歸蒼卻遲遲未曾親自動手,派來的將領水平也不算高,否則風不聞也討不到那麼多好處。

    如此莽撞,怎麼看都不像是南歸蒼能幹出來的事。

    不過風不聞和容燈倒也能借此確認一件事,那就是許塵絕對沒有跟過來。

    容燈不在王府呆過還好,她住了半年多,除了打探出許塵此人能力和跟在南歸蒼左右輔佐的目的外,還知道南歸蒼一向都對他最為敬重。

    要是許塵在,偷襲那一夜就算要打,南歸蒼也會親自出馬先牽制住風不聞,一舉攻破。

    不過這對於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天大的好事,畢竟許塵若親自出手,風不聞和容燈把命拼上去興許都打不過。

    終究還是差得太多,而修為上的事,就算風不聞有心要補,也不是既然就能追上來的。

    而那夜後,風不聞與陳符夏思量一番,最終決定將主力軍駐紮在春卻關城內,容燈便也隨他們搬了過去。

    她的身體也越來越差。

    尤其是視力,原本只是隔遠了看不清,現在卻只能望見方圓十丈內的東西。

    而十丈開外,無論有什麼東西,都是灰漫漫一片。

    大有要瞎的徵兆。

    初到春卻關那一日,風不聞趁容燈休憩時獨自在城中逛了一圈,卻沒看到玄水閣。

    難道此地只有那座荒廢了的城池中有?

    風不聞轉頭回去,進屋時,卻看見容燈坐在屋內挑著燈花玩。

    他快步走過去:“你怎麼不睡覺了?”

    自己也纔出去半柱香時間。

    容燈拍拍旁邊的凳子示意他坐下,道:“下一次南歸蒼攻城,你若是跟他對上的話,勝算能有幾分?”

    風不聞思量一二:“若只是他一人,全力以赴之下興許能持平。”

    “那要是我來助你呢?”

    風不聞眼中帶了點笑意:“你若助我,必定能留下他。”

    “這就好!”容燈一拍手:“下次攻城這傢伙八成會親自上,你去跟他對,我找機會殺過來助你,一定要殺了他!”

    她又頓了頓:“一舉擊破,不能再延誤戰機了。”

    似乎是覺得容燈這心急的情緒有些不對,風不聞略有疑惑問:“你為何……這般著急?”

    容燈眸光微滯一瞬,又重新亮起來,她拍拍風不聞肩頭:“那傢伙跟我有仇,我肯定巴不得他早點死。”

    “放心,”風不聞點頭,“我一定會了結了他。”

    容燈嗯了一聲,快速眨巴幾下眼睛,忽然道:“我們出去外面看看吧。”

    風不聞拉起她。

    外面恰是黃昏,兩人才出屋子就撞見愁眉苦臉的陳符夏。

    陳符夏琢磨事情時埋頭走路不看路,風不聞站在門口處沒動,這傢伙就直接撞了上去。

    哎呦一聲後,他終於抬頭望清人,忙不迭跪下去:“陛下恕罪,臣並非有意衝撞。”

    “無事,”風不聞扶起他,“將軍何事如此煩憂?”

    “唉,這不還是城北那戶人家嗎,一直守在那破屋子裏也不遷出去,還得留兩個弟兄守著勸著,方纔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爭執,一個士兵和那老婆子吵起來了,老婆子現在直接被氣得上了床,他孫子找到這想把軍醫叫過去。”

    陳符夏越說越頭痛:“讓走不走,虧得陛下脾氣好,換別人誰管他們?”

    “找軍醫?”容燈聽了個明白,從風不聞身後探了個腦袋出來,“我去吧。”

    .

    三個人帶著倆侍衛,纔出城頭就看見蹲城門旁抹眼淚的一男孩,十三四歲大小,衣服破爛,頭髮也髒兮兮的,臉卻很乾淨,就是有些黝黑,長得很瘦。

    他低聲抽泣著,陳符夏走過去:“你這小孩子還來這哭些什麼?皇后娘娘醫術高超,她答應親自過去看你奶奶,還不快跪謝?”

    男孩驚異抬頭,眼睛大且有神,就是淚水還轉個不停,當即要跪下。

    容燈一把拽住他:“麻煩,快點帶我們過去吧,人命關天。”

    路上才瞭解到這少年跟他奶奶一起生活,家中沒有他人,而老奶奶身體一直不好,這半月多來病情越發嚴重,她自知時日無多,也捨不得離開這活了一輩子的地方,不想死在外面,遷移時便沒有跟著走,後面怎麼勸說都不聽。

    容燈嘆口氣。

    其他還好,生老病死此事,那她就算救得了一時,終究也只能讓其延續幾日光陰罷了。

    “燈兒,”風不聞忽低聲道,“你最近總是嘆氣。”

    “哪有?”容燈想起二人成婚時說後面時日都要高興肆意的過的話語,立馬搪塞掩飾道,“我一直都喜歡嘆氣好吧,你是不是不認識我了?”

    風不聞沒再說話,只是握著她的手緊了緊。

    一行人很快便來到那戶人家中。

    小院中沒多少東西,一口枯井旁長了些雜草,院內也很亂,有股若有似無的中藥味。

    那少年有些歉意地抓了抓耳朵:“不好意思,最近忙著照顧奶奶沒時間收拾,讓諸位見笑了。”

    “無事。”風不聞衝他微微一笑,玉骨松風,玄袍落在這樣的院中更有些不落世俗的味道。

    能把衣服穿出這種境界的,容燈也就只服風不聞了。

    才進門,她就感覺到了一股死氣,如烏雲一般籠罩在這座小院裏,很淡,卻又真實存在。

    她行醫多年,再加上治癒系加持,對這種感覺再熟悉不過。

    這老奶奶,多半救不回來了。

    她和風不聞隨著少年走到屋內,裡面光線昏暗,那股藥味與死氣一同越發濃重起來。

    少年點燈,老奶奶面容枯瘦躺在床上,一下又一下沉重地喘息著,眼皮半合不合,似乎是強撐著想看什麼。

    等望見那孩子,她已經有些乾枯泛黑的唇有些吃力地揚起,張口想說什麼,但只發出一聲聲低沉的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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