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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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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你不會懷了吧

    南歸意眉頭皺著:“這話我可不敢說,你自己回來解釋去。”

    話這麼講,他卻還是收了腰牌和摺子。

    誰讓容燈是自己幕後運籌帷幄的先生的心上人呢?

    南歸意哼哼兩聲:“好走不送啊。”

    遠離開汴蒼,容燈不由自主地就松下兩口氣。

    她跟風不聞打趣:“這地方還真是奇怪,明明走了吧,也不見得有多安全,但我就是覺得比在城內舒坦。”

    “我與你一樣。”風不聞淡淡道,“興許生來不合吧……不過等邊境戰事一起,我也準備離開了。”

    容燈點點頭。

    確實差不多該走了。汴蒼雖然也沒攪出多大的風浪,但蕭貴妃已死,璇皇對南歸蒼失望,三皇子南歸意重整旗鼓半路殺出,三六之爭沒個幾年結果難料。

    最重要的是,無雙國與西筱已經決定聯合起兵,到時候東月就是內憂外患,三國間戰事一起,是容燈和風不聞回北梧的最佳時期。並且一刻也不能多呆,不然按南歸蒼的性子,只怕會想方設法地把風不聞拉到第一線做炮灰,給他建功立業。

    而北梧的據點也已經建立,許老聯絡好了殘留的老臣舊部,甚至已經開始著手在朝中佈局,就等著風不聞回去清肅朝綱。

    這破爛汴蒼,終於是不用呆了,這傢伙也犯不著再天天裝殘廢。

    容燈想到這不由笑起來,她輕拍風不聞肩頭:“瘸了兩年,你還記得路要怎麼走嗎?”

    風不聞眼眸微彎,他假意嘆口氣,清冽如水的聲音隱耐著笑意:“不記得啊……怎麼辦呢?只能靠你推著我度日了。”

    這話一出,容燈臉不受控制地紅起來,她狠狠擰了把風不聞,羞怒道:“你倒是想得美!”

    三人坐在一輛馬車內,車軲轆接連不停地滾在黃土砂礫之上,一路向東去。車外颳着冷風,陽光卻很好。

    一直沉默著的解池安卻忽然道:“師父……您和容姐姐打算去北梧,這次是不是不會帶上我了。”

    是陳述句。

    容燈心頭忽地一痛,池安說這話時低垂著腦袋,也不敢看兩人。

    風不聞還未與他說明,他卻已經猜到了。

    兩人對視一眼,風不聞思索片刻,往他身側坐了坐:“池安。”

    他喚他:“你想跟我們去北梧嗎?”

    這話若是在以前問,解池安一定會立馬錶示無論路途多麼遙遠多麼危險,他都一定會跟著師父一路走過去。

    但是現在他沉默了。

    這些抉擇對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實在是太過殘忍,可老天從來都不留情面,風不聞雖心痛,卻也依舊要問。

    他不想解池安做了錯誤的選擇,日後追悔莫及卻又再無彌補的機會。

    那纔是真的可悲和蒼涼。

    解池安許久都未說話,他就那麼抿著唇坐在那,兩隻手緊緊握著又撐在座位上,兩隻明亮的眼眸漸漸變得模糊,卻又使勁眨了眨,沒讓淚花滾下來。

    “我……我很捨不得師父和容姐姐……”他說著,全是哽咽聲,“我沒有爹孃了,我……我很害怕……”

    他還是個孩子,在這路遙馬急的世間除了身邊的至親之外還認識誰呢?可如今所有愛他和他愛的都要走了,放眼荒茫,他真的,真的很害怕。

    可是,事情已經如此,他也知道留戀和恐懼不是藉口,他不能永遠靠著別人來保護自己,他不能畏縮。

    解池安擦去眼淚,又深深地吸了兩口氣:“但是阿爹說的對,我是解家的少宗主,我必須回去,我還要強大起來,像師父一般厲害,我要殺了害死我啊爹的人。”

    風不聞隱忍著悲痛,他也不敢再看解池安,微仰頭道:“師父不厲害,師父都沒能救下你父親。”

    當蕭無何的劍劃開解清慕脖頸,帶出那一抹鮮紅的時候,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那麼廢物過。

    要是修為能再強些,能壓制住蕭無何,事情也不會變得如今日這般。

    而蕭無何,他究竟受到了什麼脅迫?能讓他寧願斷手也奪兄弟性命,讓解清慕永遠恨著自己,還在事了之後選擇自裁。

    南歸蒼到底做了什麼?

    “不怪師父的,”解池安一路壓抑著,此時終於大哭起來,說話斷斷續續,“師父已經,已經很好了,師父冒險,還受了那麼重的傷……”

    三人都紅著眼,風不聞抱住解池安,輕輕撫他的背,小聲呢喃:“哭出來就好了。”

    解池安卻將哭聲又咽了回去,只剩下止不住的抽噎聲:“師父,師父……”

    他連喚他許多聲才道:“你們回北梧吧,我會乖乖留在解家的,替啊爹擔起擔子,日後,日後一定親手殺了害他的人!”

    年少為孤,他必須得有所當擔了。

    風不聞寬大的手掌撫在解池安的後腦勺上:“別怕,你永遠是我風不聞的徒弟,況且我們還會先回風雷島不是?日後你若想為師了,可以到雙塵峰去,或者直接到北梧找我,解家也是你的家,你一直都有親人。”

    解池安埋在他懷裏,重重地“嗯”了一聲。

    容燈實在受不住了,輕手輕腳地掀開簾子出了馬車,靠著車門框坐下。

    趕馬的師傅聽不見車內的聲音,見容燈忽然出來了,用濃厚的鄉土口音關切道:“小妮子怎麼跑著哩吹風呢?”

    容燈恍若未聞,只遠遠地望著道路盡頭,馬車忽然駛出一片深林,視野瞬間就開闊起來,遠處群山聳立,連綿到大江前就似被刀削去般,峭壁直插在江岸,江水湍急,看著異常險峻。

    她不由嘖嘖兩聲,這要是掉下去了,豈不連屍骨都沒法找?

    官道上時不時能見有人駕馬而過,速度很快,一騎絕塵,黃土漫天飛。

    容燈抬手揮了揮,有點被嗆到,忍不住輕咳兩聲。

    馬車師傅擔憂地回頭望,見容燈鼻尖和眼角都微紅,又不住地咳嗽,立馬慌了神:“妮子誒,你不會懷了吧?哎呦咱不跟老頭子我早點說,我趕慢些喲。”

    容燈:“嗯??”

    她驚恐:“老人家,你看見啥了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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