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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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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不怨

    張衡定一臉詫異:“不聞你……何時成的親?!”

    風不聞心裏的震驚也不比張衡定少,但他表情管理極佳,這一路更是跟容燈學了不少打馬虎眼的本事,當即微紅了神色,內斂又不失禮貌地一笑:“不久前。只是在外諸事繁雜,沒來得及告知師兄一聲,還請見諒。”

    張衡定伸手撫了好一會胸口才微微從震驚中緩了出來。

    既然都說是師弟媳了,那她這個“師弟媳”也不好意思再束著人家做長輩的。容燈即刻便收了針,替他重新疏通了靈氣。

    三個人就地坐在書閣裡,聽張衡定說著雙塵峰走影一事。

    原來峰主竹衡在十年前與夫人出山追查一隻八階妖獸的時候,夫人不幸中了屍毒身亡,他悲痛欲絕,自此就言誓一定要找出能解屍毒的藥物,從此絕盡世間走影禍患。

    那時之後,他就時常閉關,一邊四處尋訪神醫鑽研醫術,一邊從凡家大牢掠來被判死刑的囚犯,關在無淵崖底做試驗。

    這般兩年後,他發現屍毒偶有可控的情況,爲了更好的研究,不惜以身試毒,將屍毒種在自己體內。而又乘外門管理混亂,弟子修為較弱不易發現,在書閣頂樓佈下空間結界,將一些東西都放在那,如此這般,就算走影一事被外人發現,他也能儘量託詞保全。

    說到這,風不聞滿目震驚。

    難怪,難怪從他小時峰主就時常閉關,或是四處遊歷,很少有在大家面前露面,每逢端午中秋除夕,他就算回來了,也推脫說自己所研習的功法特殊,不食五穀,就算吃也只吃很少一些。

    他從小便習慣了,後來遇到容燈在汴蒼酒樓後腹痛嘔吐,從此她也不吃飯食,他竟然也沒將這兩者聯絡起來!

    容燈也是絲毫沒想到,那些無淵崖底的走影,竟然是峰主製造的?!

    張衡定看著兩人震驚的目光,嘆了口:“師父他本意是好,可後來漸漸偏執狂妄,發現有藥物可以壓制屍毒後,竟然萌發出了要讓屍毒為他所控,從而讓人能同時身為走影,卻又有著清醒神志,以此達到心脈不絕便不死難傷的境界。”

    這話一出,容燈和風不聞皆是默默對視一眼。

    細細想來確實,容燈受了那麼多次重傷,尤其經脈盡毀那次,落在別人身上,就算不死只怕也半身不遂,而她竟然還能活著說話走路幹活一樣不差。

    之前以為是因為有系統在,再加上她自己會醫,現在想來,也確實就如走影般,只要不是一劍貫穿心脈,就絕不可能氣絕。

    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沒有心跳沒有脈搏,本就已經是死了的,把一個死人的脖子扭斷了,他難道還會再死一次不成?

    “所以兩年後,師父的研究方向從如何解屍毒變為如何壓制屍毒,四處尋找稀世草藥,又到處抓囚犯做試驗,害死了不少人。”

    “稀世草藥?”容燈問,“那峰主可曾去過風雷島?”

    “師父去過的地方太過,我也不甚清楚,”張衡定目露痛心,“我跟隨師父早,師孃死後,這些事只有我一人知曉。見師父漸漸偏執入魔,我勸他不得,又不忍心見他如此,一氣之下,就自請下山歷練,這些年四處獵殺走影,怕的就是有一日會因為師父研製的屍毒而致天下走影禍亂四起,天下暴動。”

    容燈沉默不語,風不聞問:“那師兄為何又回來了?”

    “我在外遊歷,前不久忽然接到師父傳信一封,他與我說了二師弟與竹師妹謀劃殺害不聞師弟的一件事,說姜城如今修為全廢驅逐下山,眾怒難平,他也氣恨自己竟然養了如此的女兒和徒弟,又下令將竹瀟瀟永遠禁足在祠堂思過。”

    他看著風不聞:“師父此生便只有三徒一女,如今只剩我一人,他這兩年才驚覺屍毒入骨後只會越來越難以壓制,遲早都會有失控的一天,便又重新開始尋找解毒的法子……

    “可是哪裏來得及呢?姜城一事後,他又氣出心病,屍毒侵蝕越來越嚴重,不得不整日將自己關在院中。他傳信喚我回來,便是希望我能再幫幫他,又或者……料理一下後事。”

    張衡定心痛不已,又是悲切又是悔恨:“師父此生悽慘孤苦,他養我長大授我功法,我卻因為賭氣而外出逃避了五年,錯過了這麼多事,我若是能早些回來,多勸勸多管管,說不定師父的屍毒還有挽救之機,姜城和竹瀟瀟也不會對你做那令人憤恨之事。”

    話到此處,真相大白,容燈和風不聞都心亂如麻,卻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風不聞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許久,長袖掩映的手搭在腿上緊緊握著,雙肩有些微微顫抖,整個人都很是落寞。

    容燈隔著袖子,將手心握在他拳上。

    這傢伙心裏一直氣恨著竹瀟瀟的事情,雖然一臉決絕斷了關係下山,但這半年,容燈看得出來他其實心裏還是牽掛著雙塵峰的。

    畢竟是從小長大的地方,他在那學了本事,還有師父,有疼愛他的師兄和長老。

    可是如今回來探查走影一事,竟然查出了這麼個結果,還聽說峰主大限將至,他當初是氣急下山了,卻重傷了不少人的心。

    風不聞心思本就敏感,萬事想得多,這一時之間,讓他如何能接受。

    許久之後,他許是嘆了口氣,緩緩站起身來:“此事也有我的不是,師兄也別太過自責……帶我去見見他老人家吧。”

    張衡定聞言,喜出望外地起身拉住他:“師弟不怨師父了?”

    “不怨了,”風不聞緊緊抿著唇,又心痛道,“事情本就與師父沒什麼關聯,況且作惡之人,該有的下場都有了。是我太耿耿於懷揪著不放,竟一直不願意回來見他老人家,愧對師父十多年的教養之恩。”

    張衡定卻破口笑了,一把緊緊抱住風不聞,眼裏有些淚光:“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師父一定會很開心見到你的,我這就帶你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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