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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我回來了,師父

    內門地勢要更高些,氣候寒冷,五座山峰重巒疊嶂,分別為長老所居住,而主峰矗立在最中間處,是整片雙塵山脈靈氣最為充裕之地,臨溪堂和內門校場也都在主峰,祠堂在主峰之後。

    主峰頂部有與生閣,不過雙塵峰起名字,什麼閣什麼堂,從來都只單純有個字尾作用,與生閣叫閣,但卻有不大不小三個院落應地勢而建,峰主與其門下弟子都居於此。

    也就是風不聞從小長大的地方。

    容燈過去,一邊四處張望著,一邊偷偷打量風不聞的神態。

    風不聞一路上都只是與張衡定有一搭沒一搭的隨意聊著,並不怎麼看四周,不過這片地方他實在是太熟悉了,根本不需要帶路,他閉著眼睛都能摸到峰主的住處。

    不過神色還算正常,與師兄談到兒時的事時,嘴角還有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快要到時,風不聞忽然想起問:“這麼晚,師父他還未歇下嗎?”

    方纔涌進腦海中的事情太多,一下子都消化不完,說要來找峰主便來了,都忘了現在是大半夜。

    張衡定腳步一頓,整個人呆愣著,片刻後纔跟連上號一樣大笑起來:“你不說我還真忘了,瞧我這腦子,那一會天亮再去。”

    這幾句話說得親切,張衡定身上也沒了平時師門大師兄的威嚴,倒像個鄰家大哥跟自己的兄弟玩笑。

    風不聞淡淡笑著,眼中柔和幾分:“那我與容燈便明日再來。”

    “不如……”張衡定遲疑片刻,“再下內門去路遠,你迴雪骨堂住吧,一直都有人打掃,你喜歡顧眠長老調的花露,也時常有人噴灑,屋內佈局跟你去的時候還是一樣的。”

    風不聞微微僵了一下,隨即又笑起來:“好。”

    要是把半年前拐風不聞到汴蒼的容燈抓過來問問,打死她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會去風不聞從小住的屋子裏歇夜。

    雪骨堂是三個師兄弟的居所,名字取“風雪傲骨”之意,容燈知道後差點沒笑得背過氣去。

    雪骨,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雪豬骨一類的吃食,怎麼聽怎麼奇怪,這起名字的風範比她直接管花鋪叫花鋪還更離譜些。

    看容燈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風不聞也忍不住笑起來:“你不說我還從未覺得有奇怪之處。”

    笑過這茬,容燈打量起風不聞的屋子來,很乾淨,每一樣物什,大到桌案小到玉簪,都擺放得整整齊齊。

    桌案旁是書架,低階到高階各類心法陣法,劍術,妖獸圖鑑,草木圖鑑,結界禁制應有盡有。

    桌案上筆墨紙硯也很是整齊,廢紙籮裡還有幾團揉成球的宣紙,雖然有些泛黃,但倒也還真彷彿一直有人居住一樣。

    除了桌案角上一個青瓷橄欖花瓶和上面插著的,一直枯萎了的桃花枝。

    看來事情雖真相大白了,但具體的細節終還是鮮為人知,不然張衡定肯定不會把這花枝留在瓶中。

    容燈心知肚明,看了一眼後就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順手拿起旁邊劍臺上的一把長劍:“原來你還有別的劍。”

    “已經不用了。”風不聞走過去,將花枝從瓶中取出,指尖靈氣一動,瞬間燒為飛灰。

    容燈怔住,風不聞忍不住笑起來:“放心,過去的都過去了,我已無事也不再感懷,只是這花枝放了一年,都發黴了,總不能再放下去。”

    “你說的對,”容燈往他肩頭拍一下,“我的小殿下,你這屋子也太整潔了,我今夜睡哪啊?”

    屏風過去便是床榻,風不聞帶她坐下:“你睡這,我去桌案旁打坐。”

    容燈恭敬不如從命,舒舒服服地躺在風不聞從小睡到大的床上,卻了無睡意。

    原來這就是他從小生活的地方。

    被窩裏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她總覺得很熟悉,似乎什麼時候在風不聞身上聞到過。

    但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原來這傢伙喜歡在自己呆的地方噴花露,她竟然一直都不知道。

    是什麼花露呢?

    容燈細細嗅了嗅,像是淡淡的杏花香,但又帶著雨水的清冽,隱隱還有檀香尾調,聞了讓人心安。

    第二日一早,容燈起來的時候,隔著紗布屏風,隱隱約約可見風不聞還在那坐著,不過倒像是醒了的樣子,手裏時不時翻動著什麼。

    容燈穿好衣服洗漱完畢,湊了過去,原來是一些陣法。

    她的學霸風不聞,這也太刻苦了吧。

    似是看出了容燈想說什麼,風不聞嘴角抿著笑;“這書之前未看完,昨夜想起便拿出來翻了幾下。”

    “此間事了帶著走唄,反正你還是峰主的三弟子,既然都放下了,就不要再說什麼不會再回來的話,明明心裏是眷戀著的。”容燈道。

    風不聞笑得有些無奈:“我心裏想什麼,你居然都能看出來。”

    那是,不然她怎麼攻略他?

    就算眼睛看不出來,實在不行還能問系統不是。在叛變之前一直把好感度維持在100%,不怕任務完不成。

    門口忽然有人輕輕叩了叩,張衡定在外喚一聲:“不聞。”

    容燈拉起風不聞:“走了,昨夜一時衝動爲了套話,說我是你妻子,還得想想一會峰主要是問起你來要如何回答。”

    三人來到峰主屋前,張衡定叩門:“師父,我帶了兩人過來,您……”

    “不見客。”張衡定話還未說完,裡面便悠悠傳來一聲,伴著輕咳,“你進來就好,其他人請先回吧。”

    “師父,是風不聞小師弟。”張衡定又道。

    裡面沒有回覆,片刻後,幾聲略有急促的腳步聲挨近,竹衡拉開了門。

    半年未見,他竟然已經滿頭華髮,鬆弛褶皺的面板泛着病弱的白光,整個人因為激動而有些微微發顫。

    他就那麼站在門扉處,手還扶著門框,眼裏的光全部落在來人身上,像是終於尋到失蹤已久的孩子一樣,竹衡眼裏噙滿了淚花:“聞兒——”

    風不聞柔柔地笑著,拱手行了一禮:“我回來了,師父。”

    他喊的是師父。

    竹衡眼裏有些不敢相信,他伸手似乎是想拉他進來,但手在空中卻頓了一下,隨即收了回去,臉上的神情也盡數收斂,向後退了一步,拉開些距離。

    “先進來吧。”他說著,先背過身去往裏走,步子有些蹣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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