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木聞言一怔，不敢說自己是血祭了一隻離木龜，否則這妖魂必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他正猶豫著，妖魂的聲音卻忽然一變，尖嘯道：“不對！還有孽獸氣息，你小子到底是何來歷？難道是異界餘孽？”

    一聽誤會越鬧越大，許木急忙解釋道：“前輩誤會了，晚輩體內的精血氣息確是來自於後世的離木龜一族不假，但卻是孽龜之精血。”

    “孽龜？難道人族封閉地淵之後，孽獸還有逃到外界的？”龜形殘魂顯然不太相信許木，直接質問道。

    一聽此言許木一怔，旋即馬上意識到這妖魂生前多半是進入地淵與異界之人戰鬥的妖族中人。

    當日地淵入口開啟之後，此地已是一片死寂，三族之人早已犧牲，當然不知道孽獸到底有沒有逃到外界。

    想到此處，許木無奈地苦笑道：“前輩有所不知，孽獸血脈確實流傳到了外界，不過已經被後世各族給控制住了，並未釀成大禍。”

    “控制住了？”龜形妖魂聞言一怔，顯然有些不太相信，不過卻並未深究此事，而是頗為滄桑地說道，“小子，若你此言為真，此行恐怕不會輕鬆。老夫對往日之事已經沒了太深的執念，接下來的路你就自求多福吧！”

    說著，龜形殘魂忽然化作一道黑霧消散開來，許木正疑惑間，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異動。

    轉頭一看，他發現自己身後的山路入口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黑暗。

    伴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身後的山路還在繼續消失，很快就來到了距他身後不足一尺的地方。

    若是放任自己跌落這無盡的黑暗之中，想必離魄山之行便會就此宣告失敗。

    至於失敗的結果，許木並不清楚，雖然隱隱覺得這並不會致死，但想必也沒有機會再一次登山了。

    龍宮每次開啟的時間差不多相距一萬年，許木可不認為自己能活到那個時候。

    想明白了這一點，許木腳下一動，飛快地拾級而上。

    出乎他預料的是，登山的時候並沒有任何的沉重感傳來，他幾乎就是一邁腿就登上了十數級臺階，沒有任何阻滯。

    然而很快，他此前走過的山道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除了腳下的臺階之外，向上的石階也很快消失不見，似乎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隱匿了起來。

    若要繼續往前走，總不能一步步去試這些石階在什麼地方吧？難道要憑著自己的印象去走？

    許木正疑惑著，就聽耳畔忽然傳來一陣低沉的嘶吼聲。

    “爾等人族，忘恩負義！將吾輩困死地淵！吾必詛咒爾等人族，萬世不得好死！”

    這句話不過是開胃菜，很快，許木就體會到了什麼叫做魔音灌耳，大量腌臢不堪的詞彙瘋狂涌入他的耳中，全都是在唾罵人族當年關閉地淵入口的行為。

    許木越是沉默，這些魔音就越發洪亮，很快，這些魔音就不僅僅侷限在聽覺上了，連他的神識中也充斥著這些魔音，就好像有人在對他不停傳音似的。

    伴隨著這些魔音在他的識海中聒噪，許木心中升起一股躁動的感覺，隱隱有走火入魔的跡象。

    “夠了！”許木忍不住低喝一聲，對著四周的黑暗喊道，“關閉地淵入口不過是權宜之計，難道我人族就沒有犧牲嗎？”

    四周的黑暗似乎被他的這一句話喝退了不少，空間變得明亮了少許，識海中的魔音也為之一滯。

    許木來不及高興，就魔音再度響起。

    “信口雌黃的小子，你人族犧牲之數不過族中百一，我族卻犧牲了五分之一的族人，道義何在？天理何在？”

    聽這話許木就知道說話的肯定是龍族殘魂，馬山反問道：“貴族天賦高絕，自然人口不足，我族雖族人眾多，然修為能比肩貴族者能有幾何？當日一役我族難道沒有犧牲超過五分之一的高階修士？”

    “放屁，你人族早就不懷好意，唆使我聖族與龍族為敵！”說這話的顯然是一妖魂。

    許木再度反駁道：“前輩謬矣，我族關閉地淵入口，乃是爲了保全外界更多的三族子弟，若非如此，恐怕會有更多的族人白白被孽獸所殺！”

    “那老夫問你，日後那孽獸可有滅絕？”

    “並未滅絕。”許木無奈地答道，顯然，這些龍妖之魂肯定是偷聽了自己在山腳處與龜妖之魂的對話。

    “既如此，孽獸是否滅絕了我等族群？”那聲音又繼續反問道。

    “並未如此。”許木有些無力反駁了。

    “既如此，難道這不能證明你人族當日所做之事不過是自私自利，想要借所謂的大義之舉來削弱我兩族的實力，而後獨霸人界？”

    “前輩此言，恕晚輩難以苟同，乃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許木忍不住說道。

    “哈哈！奸猾小子，事實上說不過老夫就開始攻訐老夫的為人，那老夫問你，你可能保證當日人族決定關閉地淵入口之時，絕對沒有任何偏私的想法？”

    聽到這，許木不由得沉默了，說實話，他還真的沒辦法做這個保證。

    當年之事他沒有經歷過，也不知道人族在做出關閉地淵入口的決定時到底是怎麼想的。

    從一個人族的立場出發，他當然可以說的大義凜然。

    可是這種所謂的大義，犧牲的卻是無數三族之人的生命。

    說實在的，從事後的角度來看，人族做出這個決定之前其實可以與龍妖兩族商議一番，然後再關閉入口。

    以三族之主的修為，在人界相隔萬里傳音想必也不是什麼難事。

    不過從龍妖兩族後來的做法來看，他們絕不會同意關閉地淵入口。

    若真的商量一番，恐怕後續的結果並不會有所不同，人族還是得冒天下之大不韙關閉地淵入口，同時會大為耽誤時間。

    伴隨著許木的這番思考，他周圍的魔音已經變得愈發尖銳，體內的煩躁感也越發劇烈。

    他急忙反駁道：“誠然，晚輩也認為當日我族獨斷之舉確有不妥，應當與貴族商議之後再做決定，但即便如此，前輩莫非認為結果會有不同？”

    “屆時不但衝突無法避免，反而錯過了關閉地淵的最佳時機，孽獸來到外界，你我三族恐怕全都危矣！”

    “放屁！”這殘魂卻罵道，“你剛纔明明說了，孽獸在後世並未掀起多大的風浪，就算將它們放出地淵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