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木也被這輪番的刺激搞得有些怒了，直接反駁道：“前輩此言，難道是認為我人族有通天之術，能夠預料到萬年之後的事態發展？”

    “至少從當日的情形來看，關閉地淵勢在必行，你二族當日若有抵禦孽獸之法，何必命喪於此？”

    聽得許木此言，這些殘魂忽然沉默了下來。

    就在這些龍妖之魂沉默的時候，此前消失的山道忽然再度顯現，許木見狀急忙快步走上前去，不一會兒就登上了數十級臺階。

    然而好景不長，他正欲邁步踏上另一級臺階，其瞬間又隱匿在了黑暗之中。

    許木見狀堪堪收回步伐，眼神不善地看向四周，心中暗道：“又來？”

    果不其然，他心中剛冒出這個想法，周圍就再度變得喧鬧起來，更多的龍妖殘魂在黑暗中不斷向他咆哮著、質問著。

    就聽一殘魂道：“你人族既然無法顧全萬事，便更加不應替我兩族決斷，讓我等族人平白喪命於此！說！你人族憑什麼替我兩族做決定！難道不是想借機削弱我兩族的實力？”

    許木聞言怒道：“放屁，我族何時替你們兩族做決定了，當時進入地淵者即便只有人族，我族也必然會關閉地淵，以防孽獸血脈外流。”

    “不像爾等，明明是對自己犧牲於此頗有怨氣，卻非要扯上什麼族群大義，簡直就是狗屁！”

    他這話當即惹怒了此地的眾多殘魂，有個傢伙甚至高聲嚷道：“哇呀呀！人族賊子，若非老夫早已命喪於此，哪輪得到你在老夫面前大放厥詞！”

    許木怒道：“既然知道自己死了，那就早點安息去幽冥界投胎！說不定還能在六道輪迴中趕上個好位置！否則以你們這群傢伙的品格和智力，下輩子投胎成了一隻豬妖也說不定！”

    “放屁！老夫乃是金龍之身，縱橫九霄數萬載，怎麼可能成為豬妖這般腌臢的存在！”龍族的殘魂反駁道。

    然而另一個粗聲粗氣的傢伙卻道：“怎麼？你們是看不起我豬妖一族嗎？”

    說著說著，龍族和妖族的殘魂居然吵了起來。

    許木見狀一陣無語，面前的山道一時間再度顯現，雖然這次卻有些忽明忽暗的，他也只得硬著頭皮朝著山上跑去。

    然而還沒跑幾步，他的舉動就被兩族殘魂給發現了。

    雖然對於豬妖到底是高貴還是卑賤這件事雙方還沒吵出個結果，但卻顯然更加不想放過許木。

    對於這群傢伙而言，和許木的矛盾那是外部矛盾，雙方之間的矛盾則是內部矛盾。

    此刻外部矛盾尚未化解，雙方自然要一致對外。

    很快，陣陣魔音再度襲來，許木面前的山道再次消失。

    停下腳步，許木看著前方的虛空，逐漸明白自己若想登上峰頂，要麼得徹底說服這群殘魂，要麼就得不斷地讓讓他們沉默，總之他們只要對自己說話，這山道就不會顯現。

    像他剛纔那種無意間用出的離間計，其實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賊子休走！今天你要是不說出個子醜寅卯來，休想登上這離魄山！”

    “沒錯，你小子說得倒是大義凌然，說什麼當日若進入地淵的只有人族也會關閉入口，此言空口無憑，吹大氣誰不會！”

    許木聞言冷笑道：“依照爾等兩族所言，當時不要關閉地淵入口，讓爾等有逃出地淵的機會，那日後呢？當時兩族當日可沒有解決孽獸的辦法，屆時若孽獸肆虐人界，爾等難道會主動向我人族請罪？”

    “廢話！既然我兩族日後可以想出解決孽獸血脈的辦法，當時自然也可以想出來！”

    許木繼續冷笑道：“晚輩所在的時代，距離各位前輩犧牲之時可是已經過去了十萬載還多，晚輩雖不知貴族是何時發現控制孽獸血脈的辦法的，但想必是耗費了一些時日的，這還是隻有少部分孽獸血脈流傳至人界的情況下。”

    “若直接讓大量孽獸闖入人界，且不說我等三族能不能抵禦住孽獸的攻勢，即便抵禦住了，爾等可曾想過需要耗費多少時日？又會犧牲多少同族之人的性命？”

    “難道說你們的犧牲是犧牲，其他族人的死亡就與你們無關嗎？”

    “若如此，爾等何必冒著風險進入地淵之中？好好躲在後方逍遙自在，豈不快哉？”

    聽得此言，一眾殘魂忽然沉默了下來，許木前方的山道再度顯現。

    不過許木這次卻不急著走了，直接站在原地靜靜地凝實著四周的黑暗。

    他倒是想聽聽看，這群妖族和龍族的殘魂還有多少道理要和他爭辯，他一定要辯個明白！

    否則就算是出去了，這些事情也一定會如鯁在喉，成為他的心魔。

    半晌之後，一陣滄桑的聲音才繼續道：“人族小子，你誤會了，我等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有些意難平罷了！我等進入此地，自然早就做好了犧牲於此的準備。”

    許木聞言點了點頭，赤紅著雙目道：“諸位前輩乃是爲了人界犧牲，晚輩雖非前輩同族，但也福廕其中，對諸位前輩的義舉欽佩不已！”

    “當日關閉地淵之舉，晚輩並不清楚是否有主權之人意欲偏私人族、暗害龍妖兩族，但至少從結果來看，這個做法確實保全了絕大部分的三族之人。”

    “甚至我人族還因此遭到了龍族與妖族的同時進攻，犧牲者即便不如在這地淵中死去之人，恐怕也不在少數。”

    “若晚輩日後得知當日掌權之人確有偏私人族之意，晚輩願替先輩負荊請罪，來此任憑諸位前輩發落！”

    “若晚輩日後能夠證明當日我人族先輩並無偏私之意，只希望諸位前輩能夠放下執念，早日脫離苦海！”

    “這……”聽著許木這一番赤誠的話語，眾殘魂忽然沉默了下來。

    半晌之後，才聽那滄桑的聲音道：“行了，你走吧！我等也不為難你了！”

    許木聞言一怔，對方只說讓他離開，卻沒再提到當年之事，顯然他還是沒能說服這群固執的傢伙放下心結。

    想著，他不解地問道：“諸位前輩難道還是放不下嗎？”

    那滄桑的聲音緩緩道：“呵呵，十萬載的仇恨，談何放下？執念已成我等心魔，也是我等活下去的支援，若是心魔消散，我等恐怕也不久於天地。”

    “雖說我等已死過一次，再死一次也無妨。不過我等使命未盡，等到命數到時，我等自會消散於這天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