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此言，許木不由得對了怨肅然起敬，俯首拜道：“前輩高義，晚輩萬不能及也！”

    了怨則是笑道：“小友不必如此，老衲倒是好奇，你對三族所為有何看法？”

    許木聞言一怔，沒想到了怨忽然問起這件事情，就好像是學堂先生教完一部書後考校弟子的學問一般。

    “前輩請容晚輩思索片刻！”許木衝了怨道。

    “無妨，小友慢慢想就是，老衲有的是時間。”了怨笑呵呵地說道。

    聽著燭臺上的火苗不斷傳來的“噼啪”聲，許木逐漸陷入了沉思。

    此前了怨所言，已經儘量站在了客觀的立場上，沒有偏私任何一方。

    所謂苦了寺、了怨，都只是在表達老和尚對此地亡魂的祝願，希望此地亡魂能夠了去怨氣，脫離苦海。

    從許木的角度來看，三族的做法站在各自的立場來看其實都沒有什麼問題。

    真龍一族雖然天賦強橫，但卻人數稀少，所以會纔會十分在意自己的族人數量，逼迫人族在聯軍中加派人手，且不同意封閉地淵入口。

    從後世來看，所謂的孽獸也並非完全不可控制，不論是妖族還是龍族都有分辨並且控制孽獸的方法。

    當時就算真的開啟地淵入口，結果會如何也是兩說之事。

    說不定孽獸的問題很快就會得到解決或者控制，三族也不必徹底撕破臉皮。

    至於妖族，這一族群之所以有些搖擺不定，既跟隨人族針對過龍族，也跟隨龍族參與了與人族得大戰，但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由於其族群特點，人口比之龍族要多上不少，但高階妖族同樣是很難再出現的存在，所以纔會對地淵入口的封閉感到如此憤慨。

    妖族之所以在人、龍兩族之間搖擺不定，也不過是爲了族群更好的發展罷了。

    再說人族，其能夠從龍妖兩族的強壓之下脫穎而出，成為人界的第三大族，本來靠的就是足夠多的人數以及足夠凝聚的整體意識。

    換句話說，人族要想在妖族和龍族的壓迫之下成長，族人之間必須抱團，這也就導致人族必然是一個以大局為重的族群。

    因此，人族纔會第一時間決定封閉地淵入口，為的就是保全外界更多的族人。

    而這更多的族人不僅包括人族的，還包括了龍族和妖族的，兩族不能理解人族的做法，那是因為族內的情況本就不同。

    三個族群的做法孰是孰非根本毋庸論證，站在其自身的立場來看，他們的做法都是絕對正確的。

    想到這裏，許木緩緩開口道：“啟稟前輩，晚輩認為，三族的做法都沒有錯，只能說是天意如此。”

    “哦？天意？”了怨聞言一怔，頗感興趣地問道，“你接著往下說。”

    許木侃侃道：“龍族天賦強橫，故而族人甚少。再論人妖兩族，修為高絕者也很少能誕下後輩，由此可見，愈強者後人愈少，此乃天意。

    人族天賦羸弱，非群聚不可苟活。這樣的族群想要長久延續，族群之利必高於個人得失，此乃天意。

    人族之所以群聚，不過是因為龍妖兩族欺壓，但強者謙讓弱者之事本就自古未有，正所謂弱之肉，強之食，此乃天意。

    故而，三族即便將掌權之人互換一遍，以人族之主去做龍族之王，以妖族之祖來做人族之長，亦會做出同樣的抉擇。

    故晚輩認為，此乃天意，不可違之。若要違之，那便相當於讓強者主動讓與弱者一席之地，讓修為高絕者也能如同凡人一般繁衍後代，此事之難，宛如逆天而行。”

    了怨聽著許木這一番話，不由得愣住了，半晌才嘆口氣道：“天意，呵呵，倒是頗有趣的說法，這多年以來，你還是頭一個這麼說的。”

    “這麼多年？頭一個？前輩這是何意？”許木聞言一怔，不解地問道。

    了怨卻並沒有和許木解釋的意思，直接淡淡地說道：“說服老衲容易，不過說服此地的龍妖兩族亡魂可就難了，你若想離開此地，可得好好努力！”

    說著，了怨大袖一揮，許木眼前的景物瞬間變了，頃刻間來到了一座黑色山峰的腳下。

    這山峰通體呈黑色，有一條歪歪斜斜的小徑通往峰頂，在這峰頂之處屹立著一座古樸的宮殿，許木雖然看不清牌匾，卻沒來由地認為這就是摘星宮。

    在這小徑兩旁生長著大量奇怪的草叢灌木，卻很少有參天大樹。

    許木此刻站在山腳，面前就是小徑的石階，此刻正有些發懵。

    上下摸了摸自己的身子之後，許木逐漸確定，此刻的身體確實是自己的肉身無疑，只不過儲物袋等一系列法器靈器全都感應不到罷了。

    顯然，這是讓他憑藉自己登山。

    “難道這就是離魄山的本體？”許木心中忍不住想道，“那我之前經歷的事情難道真的只是幻境？還是確實發生過的事？”

    思前想後，許木總覺得自己經歷的那些事情一定是真實發生過的，否則絕對不會這麼真實。

    再聯絡了怨和尚的態度，離魄山將過去的發生的事再現給後來的人，似乎就是想知道他們對於當年的事是怎麼個看法。

    許木正思索著，黑色的山體上忽然竄出一道黑色霧氣，其很快凝聚成了人形，對許木道：“嘿！小子，這麼多年終於見到一個人族了，你小子可得加油！”

    許木定睛一看，發現對方似乎是一道人族修士的殘魂，正欲和他打個招呼問問這裏是什麼地方，黑色殘魂就被山體給吸了回去。

    看著眼前通體漆黑的高山，許木忍不住想道：“難道此山是各種怨魂凝聚而成？”

    若真是如此，那些死去的龍族和妖族之人肯定對他這個人族充滿了怨氣，自己要不要上去，可就值得商榷了。

    他正猶豫著，整座山忽然顫抖起來，沒等他有何反應，山路居然“轟”的一聲延伸到了許木腳下，直接把他拽到了山路上來。

    “我去！”許木見狀忍不住驚呼一聲，轉身就要朝著上下逃去，卻瞬間被一道黑影拽住了身子。

    轉頭一看，這黑影居然是一隻烏龜模樣的殘魂，只聽其惡狠狠地對許木說道：“人族小子，你怎麼回事，身上怎麼會有我族人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