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反抗
秦夫人好死不死地擋住了他的去路。
葉雲韶微微皺起眉,終於肯抬頭看她。
因為二弟回來,他不願和秦夫人發生爭執,能躲就躲。可秦夫人不是這麼想的,反倒是因為自己的金玉世子打了勝仗回來,耀武揚威得不加收斂。
有後臺的女人罷了,不難理解。
秦夫人緩緩走近他,纖細的手指抬起他的下巴,貴婦人特有的長指甲在他的面板上駐留。
葉雲韶總有一種危險的錯覺,好似秦夫人的手指要劃開他的喉嚨,讓他不得不害怕。
“這隻手的仇,我還沒報呢……”秦夫人幽幽開口,眼神裡充滿了恨意和惡意。
那不是愉快的回憶,葉雲韶也無話可說。
“關於秦夫人的手,我很抱歉。但父王懲治的是您,說明我並沒有做錯任何事。秦夫人如果想要我血債血償,恕我做不到。”
他曾經對於後孃的欺負逆來順受,這時不知怎麼了,竟然大膽地說出這種話,他自己都吃驚了。可能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又可能是跟穆長風呆的久了,學得硬氣起來。
秦夫人轉而又摸上他的臉,冰涼的指甲讓葉雲韶更加害怕。
秦夫人既嫌棄又嫉妒地說,每個字都是牙齒縫裏蹦出來的:“這張臉……真是像極了唐婉,一副妖媚的賤樣!就是這張臉,能讓王爺一再寬容,讓王爺一直忘不掉那個賤女人!”
不堪入耳的話一句又一句地從秦夫人的嘴裏蹦出來,任憑葉雲韶再好脾氣,也無法忍受下去。
他一把握住了秦夫人的手,把她的手從自己的臉上拿下來,冷漠道:“怎樣說我都行,但我母妃的名譽,輪不到您來評價詆譭!”
秦夫人收了手,葉雲韶也配合地放開。
在唐婉這件事上,他是絕對不會退讓半步的。
秦夫人瞪大了眼,一臉的吃驚。
“你怎麼能這樣跟我說話!”
這好像還是第一次,葉雲韶敢這麼反駁她。自從唐婉走後,這賤種懦弱得要死,怎麼還敢這麼跟他講話?
葉雲韶也不甘低下地回視著她,眼神裡隱隱燃著怒火,絲毫不可能退卻半步。
“關於我母妃的任何事,都由不得您詆譭。每一次,我都會像這一次一樣反抗您,不惜一切後果的。”
秦夫人被他氣昏了頭,道:“你、你竟然敢冒犯我?將來卓兒繼承王位,就把你和唐婉剔除祖籍,永無葬身之地!”
葉雲韶實在沒想到秦夫人竟然能說出如此惡毒的話來,人的嫉恨之心會使之變得買目全非。
秦夫人正當氣頭上,拎過旁邊侍女端著的熱湯,衝着他潑了過去。
景初大叫道:“少爺小心!”
可惜已經遲了,那熱湯以飛快的速度往葉雲韶這邊濺來,他本能地抬起胳膊擋住臉,轉過半身。
胳膊上先是火熱熱的痛,然後溫度慢慢消散掉後,是溼透了的衣裳貼在胳膊,又冷又涼的。
葉雲韶忍住沒發出丟人的聲音,景初衝上來小心翼翼地拉著他的右臂,碰也不敢碰。
秦夫人理了理自己整齊的髮髻,哼了一聲,扭頭走了。
“葉雲韶,等著瞧吧!”秦夫人得意地說。
葉雲韶的額頭很快浮現一層冷汗,看得出來他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樣的平靜。
“少爺,您怎麼樣了?讓我看看,別一直捂著。”
葉雲韶護著右臂,不太想讓別人碰,景初也無從下手。
護住了頭臉,熱湯盡數潑在了胳膊上,身上是厚實的斗篷,只有胳膊衣裳薄,毫無防禦的能力。
葉雲韶鎮定下心神,終於肯把右臂給景初看。
景初小心翼翼地掀起他的袖子,儘管動作輕緩,葉雲韶也連連倒吸冷氣。
直到袖子全部掀開,才明白為什麼會那樣疼。
嫩白的小臂上一片紅腫,還有幾個燙出來的水泡,和衣裳貼在一起,他掀起袖子無疑是給飽受折磨的小臂再一次的傷害。
“少爺,秦夫人太過分了!我要去告訴王爺,讓他給您做主!”景初氣惱自己剛纔沒能護住少爺。
葉雲韶抽回自己的胳膊,低頭看了看,道:“沒什麼大事,不用驚動他老人家。”
“怎麼可能沒事!”景初怪叫道,“我可忘不了少爺是個摔倒蹭破手心都要哭上大半天的可憐鬼!”
說完,他才意識到自己冒犯了,說了不該說的話。
葉雲韶撇撇嘴,把胳膊藏在斗篷下,小聲地辯駁:“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虧你還記得……”
小時候他是個愛哭鬼,後來就不了。反正哭也沒人聽,更叫人笑話,他纔不要那麼丟人呢。
還好只是燙傷,景初也備下的藥里正好有治燙傷的。
景初在小小房間的櫃子裡來回倒騰,葉雲韶都奇怪這麼小的地方是怎麼裝的下那麼多的東西的。
“啊,找到了!”景初舉起一個綠色的小瓷瓶。
葉雲韶就坐在床邊,景初拿著藥走過來。
“以前做活,總是免不了意外受些皮肉傷,一些藥膏便一直備著了。”景初說。
“嗯,聽起來倒像是我苛待了你似的,總叫你受傷呢。”
“那倒不是,少爺淨胡說!”
“嗯,那就是你自己的錯了,怪你太笨,總是受傷呢。”
景初氣呼呼地抬頭,發現葉雲韶正在掩嘴淺笑,分明是故意逗他來著。
景初無奈道:“少爺,你正經點,把手給我。”
他自然地伸出手,等著葉雲韶自己把胳膊拿出來。
葉雲韶翻了個白眼,把胳膊伸了出來。
“我哪裏不正經了,不過是想逗阿初高興,免得用勁狠了讓我痛。”
什麼歪門道理,而且他纔沒有覺得高興,拿他逗趣的分明是少爺纔對!
怎會不知少爺體貼的心思,就是怕他太自責,所以才故意說些亂七八糟……想到這裏,景初就不由得心酸。
什麼時候都顧慮別人,都不知道對自己好點。
景初儘量把上藥的動作放輕了,但從這小臂緊繃的肌肉來看,少爺還是在忍著痛。
“就快好了,還好是冬天,不然非要發炎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