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卿大人遇害是在不久之前，犯人若在這些人當中，事務纏身必定來不及換掉鞋子。不若審查這些人的鞋子，有青苔印痕的，嫌疑更大。”

    “那就按照你說的來。”皇上採納了他的意見。

    被挑出來的一共有五個人，從左到右，老六就在第二個。

    第一個人脫了鞋子，侍衛一番檢查，搖了搖頭，說道：“只有灰土，並無不妥。”

    “第二個。”皇帝說道。

    侍衛走到了老六的跟前，等他自己脫掉鞋子。

    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老六的身上……

    穆長風緊鎖著老六的身影，忽然喊道：“大家小心！”

    只見老六從衣領裡掏出一顆白色的彈丸，猛地砸到跟前的地上。一陣白霧從這彈丸裡竄了出來，濃厚的白霧遮住了在場之人的視線。

    與此同時，穆長風把葉雲韶習慣性地護在了身後。

    侍衛大喊道：“護駕！護駕！”

    門是關著的，外面有許多侍衛守著，老六是插翅難逃。但如此一來，就是狗急跳牆，會做出什麼同歸於盡的事業說不定。

    葉雲韶吸入了一些白霧，不禁咳嗽起來。

    濃霧越來越大，一片白茫茫，根本什麼也看不清。

    他們看不清，老六也在摸瞎，這招損人損己，也是堵上了老六自己的命。

    侍衛在一片慌亂中擊中了老六，但顯然沒有想到老六不是赤手空拳。

    “唔！”侍衛連連痛呼，近身的武力根本不是老六的對手。

    這下更加坐實了穆長風的想法，老六也是龍門的暗殺者，只是相比樊總管，他的位分遠遠不及。

    穆長風對葉雲韶囑咐道：“阿韶，你在角落躲著不要亂動，我一會兒就回來。”

    “穆長風！”葉雲韶拉住他的衣角，“很危險，你不要去……”

    “放心，我會沒事的。”

    葉雲韶緩緩鬆開，穆長風揉了他的腦袋一把，然後就隱身入了白色煙霧。

    穆長風閉上眼，從聽力上捕捉老六的所在。

    地上有一灘紅血，旁邊是剛纔倒下的侍衛，穆長風將他的佩刀撿起。刀柄在他手裏轉了個圈，他要讓老六留活口，所以只使用刀背去攻擊。

    葉雲韶的內心煎熬極了，每一刻都是那樣的難熬。

    煙霧漸漸消散落下，在空氣中變得稀薄，能見度也變強了。

    他看到公堂正中間，穆長風與老六對打的身影。

    穆長風的速度極快，有了武器的他如虎添翼，老六節節敗退。寺丞都是他的手下敗將，老六不及寺丞厲害，自然也要面臨失敗。

    在穆長風重重一擊下，老六用飛鏢擋下，手臂被震得發麻，整個人後退了好幾丈遠。

    老六喘了口氣，狠狠地說道：“算你們狠！都給我去死吧！”

    老六猙獰地笑著，慢慢舉起一個火摺子。

    糟了！房間裡都是粉塵，他點起這個火摺子，這裏會在一瞬間被炸掉！

    “他想同歸於盡！”葉雲韶叫道。

    穆長風以最快的速度衝出去，在老六拔出火摺子的蓋子的前一刻，用刀背打掉了火摺子，然後用腳踢到老遠。

    老六被打得偏過身，在回過來的同時，穆長風手中修長的刀尖正準準地挑在他的下巴底下、指著他的喉結。

    老六連喘息都是顫抖的。

    此時，空氣中的白霧徹底消散了，一場打鬥也終於平定下來。

    一個侍衛倒在地上，受了重傷，除此之外無人受傷。

    皇帝的手心也出了一把汗，重重撥出一口氣，恢復了從前的威嚴。

    “大膽！來人，把這個人給朕拿下！”皇上的語氣重了許多。

    這時，在地上趴著喘息的受傷守衛忽然怪異地叫著，捂著他受傷的地方。

    然後，在場的人都看得清楚，那暴露出來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黑色，裡面的血也變成了黑紅色的斑塊。

    皇上冷著臉，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穆長風只是看了一眼便明白，說道：“正如聖上所見，這是龍門特製的毒藥。”

    穆長風指著老六的刀又向上提了提，讓老六不得不出聲。

    老六嚥了口唾沫，說道：“沒用的，飛鏢上的毒，是必死無疑的。迅速讓人體內的血結塊不再迴圈，中毒之人立刻就會死。”

    寺卿大人也是相同的死法。

    一樣的事情在皇上眼前上演，無法不相信。

    彷彿是爲了驗證老六的話，侍衛掙扎了兩下後，睜著眼沒了動靜。

    死了。

    老六也如寺丞一樣，有著兩層身份。由於老六在大理寺做獄卒，所有的穿戴都與其他獄卒一樣，暗器藏得不多，穆長風對他也沒有太過警惕。

    不過深知龍門人的德行，知道自己無路可逃之後，便會選擇自盡。顯然老六是個怕死的，剛纔同歸於盡的勇氣也沒了。

    皇上犀利的雙眸一下鎖定了老六，老六的身體猛地一震。

    “皇上……皇上饒命……”老六猶如蚊子哼，聲音喑啞得發不出來。

    穆長風說道：“這人對之後的調查還有用，請皇上不要立刻賜死。”

    皇上應允道：“你護駕有功，這件事朕可以讓你做主。”

    “多謝。”穆長風垂眸看著嚇得軟到的老六，嘴角露出危險的笑容。

    老六此刻心裏只有一個念頭——惡鬼，這人絕對是個惡鬼……會吃人的……

    老六還記得自己是怎樣把寺丞大人救出來送到外面接應的同黨手裏，寺丞都被折磨成那個樣子，他怎麼可能會逃脫？

    穆長風冷眼看著老六的絕望漸漸染上，單手製住老六的下頜，猛地用力。

    老六不得不張開嘴，牙齒旁邊藏著一棵小小的蠟封藥丸。

    “多虧寺丞教過我，沒了這東西，你們就不能選擇自盡了。”穆長風用刀尖探入老六的口中，在他驚恐的吼叫聲中，挑出了這隻蠟封藥丸。

    老六的雙眼發紅，嚇得眼淚鼻涕都冒了出來。

    穆長風將這蠟封藥丸一併收下，這東西之後會有用處。

    皇帝說道：“把老六押下去嚴加看管，審問出什麼先告訴朕。還有，你是什麼人？”

    皇上問的是穆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