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韶下意識就要否認：“不是，我沒有。”

    他是真心要跟穆長風在一起的，但事情總有意外，就算是宮羽生也只有七成把握。剩下的那三分，他不敢賭。所以就選擇了隱瞞，希望這樣可以讓痛苦的人少一個。

    “葉雲韶，你這個騙子。”穆長風怨怪道。

    穆長風很想知道，為什麼這張可愛誘人的淡色雙唇總能吐出不經意間傷人的話？他洩憤般地啃咬上去，禁錮著葉雲韶的頭，嘗試不斷加深這個吻。

    不是溫柔輕緩的吻，而是急切地想要把人咬痛了、揉碎了。想把自己熱烈的感情透過這個吻傳達給葉雲韶，其中也帶了些懲罰的意味。

    可供呼吸的空氣愈來愈少，葉雲韶整個胸腔都難耐地痛起來。那點好不容易在找到的執著勇氣被激起來，他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把穆長風猛地推開了。

    “我是為你好，免得最後要看著我離去又無能為力，我知道你忍受不了。”葉雲韶理所當然，“是宮羽生非要告訴你，可他沒有說只有七成的勝算。也就是說，也有可能會失敗，我不想讓你承擔這些。”

    在剛纔激烈的吮咬下，他的唇部微腫充血，染上了一層妖媚的顏色。柔軟的觸感穆長風還記得，可還是要說出無情的話來刺傷別人。

    “那你以為失去你以後……”那個場面穆長風想都不敢想，他的聲音沙啞低沉，“我還能做到繼續苟活在世上嗎？”

    到那個時候，穆長風不會原諒他自己。在自責中度過一生，或是熬不過孤獨的時光，在絕望中了結自己。

    葉雲韶望著穆長風悲痛的雙眸，似乎也被其中的情緒所感染，半天答不上話來。

    本意是不想讓在意的人為自己傷心難過，可還是不可避免地傷害到了別人。葉雲韶快速地掩下悲傷，快得彷彿一絲淚光閃過。

    現在他再想否認已經不可能了，穆長風話裡的那些，他相信穆長風做得出來。

    穆長風再次貼近他，這次卻是爲了讓他感應到支援他的力量。

    穆長風說道：“就算只有七成的可能，我也要陪著你度過。你已經受夠苦難了，上天不要再為難你了。爲了自己能平安長壽，請你也要自私一些。”

    葉雲韶最是吃軟不吃硬，說好聽了是善良，但其實也是他的弱點。

    以前遇到這種情況，穆長風一定會氣得心急，然後不受控地強硬幾分，讓葉雲韶聽從自己的安排。經歷了太多，採取強硬手段是最糟糕的做法，穆長風已經太瞭解怎樣能讓葉雲韶願意接受。

    穆長風現在無比慶幸葉雲韶這善良又懦弱的性子。

    果然，看到穆長風這樣孤寂悲傷，葉雲韶就心軟了，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是不是正確。

    穆長風見到了一絲希望，把葉雲韶的手握著，放在他腰間的香囊之上。

    不想讓氣氛太沉重，穆長風勉強笑起來逗他開心，道：“據說佛雲寺靈驗，那住持喜歡清靜怕被人打擾，自然會護你平安無事。”

    穆長風故意寬慰他的話太明顯，葉雲韶聽了不僅不覺得開心，反而心酸得厲害。想著穆長風是怎樣求來的平安符，他真不知穆長風怎麼還笑得出來。

    “平安符的事，你不也沒告訴我。”葉雲韶悶悶地出聲。

    穆長風愣了一下，道：“沒有嗎？我不大記得了。”

    那些付出在穆長風看來根本不值一提，只要結果是把東西交給葉雲韶就算是圓滿了，至於過程有多曲折，穆長風就沒想過用此邀功。

    鼻子也酸，胸腔和喉嚨也憋得難受，葉雲韶瞪著眼，眼眶裏一下子蓄滿了淚。他倔強得不想讓它掉下來丟人，但硬生生憋著的樣子哪能太過穆長風的注意。

    名為堅強的屏障被打破以後，柔軟的脆弱就一覽無餘。他也做不到狠心離去，世上也還有他舍不下的人。難得掙脫重重束縛，可以和心愛之人在一起了，他怎麼會捨得？再來幾十年，一百年，他都不夠。

    “阿韶，我會一直陪著你。天下不只有宮羽生一個，我會盡我全部的努力留下你，你也要願意跟我並肩作戰，好嗎？”

    葉雲韶覺得喉嚨很疼，講話也只會更難受。

    “禁術反噬……”他一直沒有解釋，現在卻願意主動說出來。

    穆長風認真耐心地聽著，神色不禁嚴肅起來。

    葉雲韶深深呼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廢除功力，可以及時阻斷反噬。至於要補回已經虧空掉的東西，是宮先生比較頭疼的。”

    “禁術？”穆長風的神情嚴肅不減，似乎不相信葉雲韶會跟禁術牽扯上關係。

    這是很麻煩的一件事，但想想葉雲韶忽然得到的不小的功力，似乎除了禁術這個解釋以外，也給不了更合理的了。

    葉雲韶把他在龍門那二個月所經歷的一一告訴了穆長風，期間他總是在意穆長風的心態。見穆長風一直能保持平靜，他才放下心繼續說下去。

    在聽到禁術凝幻譜是承浦和仞澤合力騙給葉雲韶修習的，穆長風的拳上青筋突起。

    “事情就是這樣，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葉雲韶道。

    穆長風咬牙說道：“我真不該放過承浦……”他指的是自己直接交給了承胤，而沒有親自動手的事實。

    穆長風像是自言自語，葉雲韶並沒有聽清楚。

    “什麼？”葉雲韶問。

    穆長風驚醒，隨之把周身的戾氣掩去，對葉雲韶露出一個寬慰的笑，道：“沒什麼，你要配合宮先生，我們會有辦法治好你的。”

    不知怎的，葉雲韶很怕穆長風的承諾。因為他太瞭解對方，一定會爲了一個承諾不惜一切代價、奮不顧身。如果這樣的努力最後都是白費，那樣會多傷人，代價太沉重。

    “嗯……”他沒什麼底氣地說。

    “願意答應我就好，就怕你一聲不吭，自己一個人選擇逃避。什麼也不告訴我，讓我做一個不稱職的情人。”穆長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