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忐忑不安，好在葉雲韶願意將自己的想法分享出來，願意自私一點拉上別人一起面對。穆長風覺得這也算是一個好兆頭。

    既然瞭解了情況，穆長風就不可能坐以待斃下去。又過了兩天，穆長風見葉雲韶的精神稍好了些，便要帶葉雲韶離開繁城鎮。

    宮羽生是最清楚葉雲韶病情的大夫，醫術也很好，穆長風除了他信任不過其他人，只得讓喬三對宮羽生好說歹說將大夫一起請著走。

    “你們要帶老夫去哪？”宮羽生警惕著，要是喬三說是去連羽山莊，那個羅剎幫的老巢，他打死也不去。

    喬三恭恭敬敬地說道：“宮老先生，葉公子是西陵的人，幫主自然是要帶他回西陵去。而且……西陵也有一個女神醫，找她去或許還有別的辦法。”

    那個西陵的女神醫，自然就是陸鹿陸大夫了。

    宮羽生可不知道西陵能有什麼女神醫，當下跳腳道：“哼，老夫倒要看看，是什麼女神醫能比老夫還厲害！”

    宮羽生此生最驕傲的就是自己的醫術，要是葉雲韶在自己手裏治不好，最後在什麼西陵女神醫的手裏治好了，他的老臉還要往哪放？

    喬三見他莫名其妙的起了鬥志，納悶道：“宮先生你不是早就隱退了？怎麼還跟年輕的女神醫一般計較起來了？”

    宮羽生一聽“年輕”倆字，氣不打一出來。

    穆幫主這是有多小看他？竟然還要找一個沒什麼資歷的女神醫？

    “什麼時辰走，老夫現在就準備好了！”宮羽生氣呼呼道。

    喬三無奈，搖頭說道：“外面風大，幫主去葉公子那了，大概等葉公子收拾好就能出發了。”

    另一邊的房間裡，葉雲韶對鏡坐著，身上穆長風親手給他穿上的擋風外衣。

    鏡中的他已經跟原本的容貌別一無二，黑直的長髮在穆長風的手中理著。

    “你不會做這些，我來吧。”葉雲韶從鏡中看到穆長風笨拙的樣子，好笑道。

    穆長風偏就槓上了，最後用白金的簪子別了個鬆散的髮髻，柔軟的黑髮下隱約露出來後頸薄薄的白嫩面板。

    葉雲韶正覺得好笑，後頸上忽然貼上一個溫熱柔軟的東西。待看清鏡子裡穆長風俯下身，只露出一張稜角分明的側臉，這親暱的姿勢讓他的耳根都滾燙起來。

    穆長風沒敢留太久，站起身把葉雲韶的羞惱全當無視，說道：“外面的人都等久了，我們也該出發了。”

    葉雲韶沒來得及發作，穆長風已經恢復成正常模樣，叫他都沒有餘地發揮。只好紅著臉自己消化了，跟著穆長風往外走去。

    在床上躺的時間久了，不過走了幾步路就有些疲憊。穆長風步子大，刻意放緩等他的步伐顯得很拘謹。

    外面的人都在等著了，喬三也命人準備好了馬車，宮羽生也被安排進去了。

    葉雲韶出了樓，卻見錢磊在一旁站著，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這幾天，龍門的人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包括樟，他也沒再見到了。算起來，龍門應該就只剩下錢磊還在這呆著。

    錢磊終於按捺不住，走近了些，但礙於穆長風不敢靠得太近。

    “阿韶，”錢磊念出這個跟自己沒有多大瓜葛的名字，仔細分辨之下就能發現他的奢望和無奈，“你……路上注意安全，好好照顧自己……”

    錢磊憋了半天，似乎除了這些也說不出別的了。這些天他都沒有離去，又因為穆長風，他不能來見葉雲韶。所以就獨自一人留在樓裡，好像連距離近些都值得珍惜。

    既然已經決定了放棄，就不要再標榜自己有多在意，有多放不下，只會叫人難堪。他也相信穆長風會照顧好葉雲韶，穆長風是一個值得託付的人，也是他永遠也比不上的人。

    葉雲韶並不天真，想到這大概是分別的時候了，對錢磊點了點頭，笑道：“這段時間，麻煩錢磊哥照顧了，今後多多保重。”

    “嗯。”

    這笑容太溫暖燦爛，叫人忍不住想去守護。錢磊生生按下這不該有的想法，這個笑容會有人去守護的，那個人不會是自己。

    錢磊目送著葉雲韶和穆長風雙手相扣，上了馬車，然後漸行漸遠。直到最後再也看不見，他眨了眨痠痛的雙眼，有什麼發鹹的液體順著嘴角滲進來。

    開始就是錯誤的，所以結果也不會照應自己。

    錢磊苦笑著搖搖頭，轉身回了這座無人的樓裡。

    ……

    在樓裡生活的幾天，葉雲韶根本沒有接觸外界的訊息。從樓裡出來，才聽到街上有人嚷嚷著。

    當今鄢涼已經易主，換了之前的三皇子承胤來做皇帝。問先皇怎麼駕崩的，有人說是前太子反叛逼宮殺了先皇；問那前太子人去哪了，這就沒有人知道了，只說是自那夜之後前太子就失蹤了。

    那夜，皇宮起了大火，四處混亂。據說是三皇子承胤帶兵圍宮，從前太子手中解救下重傷的先皇，並且將前太子的人手全部鎮壓。包括前太子，罪名已定，插翅難逃。

    宮裏的人連夜撲滅了大火，可惜就因宮中大火混亂，太醫沒能及時趕到，先皇不幸駕崩。在最後的當頭，先皇口諭，把皇位傳給了三皇子承胤。

    這從頭到尾的事實，在最近的幾天已經從京城流傳到了鄢涼各地。葉雲韶驚訝於這些事，但對於京城皇宮裏的那群人來說，承胤登上皇位已經是好幾天的事了，再多的疑惑也該打消了。

    葉雲韶放下簾子，回頭見穆長風表情一如往常。

    其中沒有人提到有關羅剎幫的任何一個字，但葉雲韶卻不天真地以為跟羅剎幫沒關係。

    “承浦和你的交易，是不是跟這件事有關？”葉雲韶不認為承浦會做一件沒有把握的衝動的事，除非是早有萬無一失的計策纔會實行。而且相應的幾天裡，穆長風也跟承浦一樣離開了。

    穆長風對葉雲韶說道：“阿韶，我不想隱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