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諒？

    這些仞澤可就不瞭解了，沒做迴應。

    穆長風見他無動於衷，不禁覺得心裏酸澀。阿韶應該是美好的，一些灰暗的仇恨只會讓那些美好面目全非。

    “阿韶，待一切成功後，葉雲卓和秦夫人他們，你打算怎麼處置？”他忽然問道。

    仞澤想也不想，直接說道：“還能怎樣？王府只能留下一個人，留下我就留不得他們。秦麗容的野心你不是不知道，難道你還想在身邊養虎為患嗎？”

    穆長風不認為他的決定有錯，但總覺得心裏不是滋味。

    大概就是那種純白的小花，遠遠看著清秀素雅，走近一嗅才知道它已經從裡面開始腐敗了。

    可他沒有任何立場勸阿韶放下憎恨，因為自己也是虧欠阿韶的其中一人，這麼做簡直既虛偽又可笑。

    “阿韶，仇恨最後折磨的還是自己，你再想想吧，以後不要後悔。”

    他自己都沒有放下仇恨，勸說的話也毫無半點用處。

    仞澤在心底不屑地笑笑，他已經看得透徹。穆長風不是那種純粹而美好的人，所以就奢望自己愛慕的人，是期望中的純粹美好。

    可惜他不是真的葉雲韶，而且就算是真的葉雲韶，那份純粹美好也早就被穆長風給毀了。

    穆長風已經確認這裏沒有其他的人，從梨園居出來，阿綱正等著向他彙報。

    “幫主，偏門的鎖被開啟了，那裏沒有人守著。屬下懷疑……人已經從西陵王府跑出去了。”阿綱回稟道。

    “西邊的偏門？”穆長風問道。

    不知為何，他連那人是從偏門逃出去的場面都能想象出來。

    仞澤拽了拽他的胳膊，問道：“長風，你們是說的誰啊？”

    “阿韶，這些你不用管。”穆長風低頭安撫他。

    仞澤的眸底暗流涌動，穆長風不願意告訴他，他也猜得出來，是葉雲卓這裏出了問題。

    “長風，你已經讓我等很久了。”仞澤提醒道。

    “我知道。抱歉，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結果。”穆長風說道。

    穆長風本能地不想讓阿韶看到這些醜陋，他自認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但在心愛的人面前，還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展示出自己最紳士的一面。那些醜惡的事情，他不能在阿韶面前上演。

    “阿韶，你在府裡等我，會有人保護你，我會在天黑之前回來。”穆長風說道。

    仞澤還是想跟著同去，可惜自己現在的形象在穆長風眼中，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需要好好護著的弱小少爺，說什麼也不肯讓他同去。

    最後無奈，仞澤只能跟著阿綱留在王府，而穆長風和幾個下屬從偏門出去了。

    ……

    擺在葉雲卓面前的是一個空前未有的難題，他摟著被褥在炕上，活像個要被玷汙的良家婦女。

    “不成，絕對不成！”葉雲卓把被子摟得更緊了。

    “有什麼不行的，炕上這麼大，我又不會擠到你！”錢磊累了一天，直接往炕上坐。

    小王爺是被嬌生慣養大的，秦夫人沒讓他吃過一點苦，身邊一直有各種各樣的侍女隨從跟著，從沒有受過這種待遇。唯獨吃過苦的日子，也就是去帶兵去東夷的那段日子。

    不過當時他是做將軍去的，另外跟著二皇子和其他幾位將軍，又是葉衛城的兒子，誰敢給苦頭吃？撐死不過睡著軍帳。

    跟兩個陌生男人身挨着身子的睡，他還是頭一回。

    而且，錢磊這人一看就不是善茬，頗有江湖氣。

    葉雲韶終於忍無可忍了，原以為二弟去參軍回來會多些男子氣概，想不到還是這麼叫人討厭。

    “葉雲卓！”他喊了二弟的名字，見錢磊和二弟終於安分下來，又繼續說，“誰給你慣得臭毛病，現在就給我躺好！你要是想早些回家，就不要鬧事。”

    葉雲卓也是個心高氣傲的，想自己好歹是親王，怎能被小小草民訓斥。這要是傳出去，他小王爺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林川，你、你放肆……”葉雲卓被他一瞪，氣焰頓時消散大半，“是我父王慣出來的……你憑什麼管……”

    他覺得不服氣，又嘀咕了兩句。

    “我……”葉雲韶無奈自己現在的身份，“你在我這裏住著，就該歸我管。”

    錢磊一屁股坐下，哼道：“早就知道，你是西陵王府的那位。原本還不確定，現在可給我招出來了。”

    葉雲韶赧然，都是二弟那個不長腦子的自己供出來了。

    其實葉雲卓身為親王，穿著打扮與衆不同，錢磊只需要看上一眼，也就猜得差不多了。

    “林川，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你這樣讓我怎麼交代？”錢磊不敢提起門主，但葉雲韶應該知道是什麼意思。

    葉雲韶也不再隱瞞了，垂下眼睫，道：“抱歉，我必須這麼做。”

    “你能主動拜託我，我其實很高興。”錢磊有些無奈，嘆道，“我已經答應過你，我會把你交代給我的盡數做好。所以我希望你也不要瞞著我什麼。”

    葉雲韶的心情忽然沉重下來，錢磊的目光無比真摯，不難看出他的真情實感。

    “抱歉，”他還是不能說出來，他確信錢磊會阻攔自己的，“我有我自己的打算。你願意幫我，我真的非常感謝你。”

    “你還是不相信我？”錢磊真想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他看，他現在是全心全意爲着葉雲韶著想的，“你不能因為一個錯誤的開始，就否定我對你是否虛假。”

    “我知道。”

    他知道，只是不願去迴應，錢磊涌上失望。

    葉雲韶不想在二弟面前表現出自己跟錢磊之間有什麼，過去熄了燈，在二弟身旁睡下了。

    夜裏被噩夢驚醒幾次，耳邊是二弟均勻的呼吸聲。

    被迫堅硬的心不由變軟，在二弟這件事上，他不會再退縮。要怪只能怪仞澤，不該把戰火點到西陵王府，不該玷汙這片乾淨的土地。

    翌日，錢磊最先醒過來，他下意識往床的另一頭看。小王爺還在，而另外一個人卻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