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卓只當大哥已不在世，情緒涌上來便歇斯底里，沒有後顧之憂似的。

    葉雲卓罵道：“我的奏摺只是爲了讓大哥和你之間再沒可能！當初只要他離開你，聽從母親的安排和秦珊成婚，母親就會同意接納大哥。你知道當時大哥有多想留在父王身邊陪他最後一程？我是爲了這個，可你裝什麼高尚？搶親把大哥帶走的人是你，讓大哥消失這麼久的人是你，最後告訴我們大哥已經……已經死了的……還是你！”

    穆長風以為自己已經足夠清醒了，可這時才發現他做得愚蠢的事還有很多。就算阿韶是被自己的弟弟陷害，可真正拿起刀一點一點傷害著阿韶、把阿韶逼入絕境的人還是自己。

    葉雲卓說的沒錯，醜陋卑鄙的一直是自己那顆覬覦珍寶的心。

    葉雲韶捂著自己受傷的手臂，錢磊已經自顧不暇，因為自己的疏忽防範，錢磊的後背上被人砍了重重一刀。

    “錢磊……”葉雲韶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深知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來扭轉局面。

    聽到自二弟口中說出遲到的真相，一切思緒彷彿又回到了去年的那個冬天。

    他覺得冷，寒意徹骨。

    葉雲韶有些慌張了，他隱約清楚自己又出現了幻覺，可他無法自己打破幻境。自己這雙手，還是一樣軟弱無能，無法改變嗎？

    “你知道大哥有多喜歡你嗎？被我和母親逼著成親，他死活不從，後來是我在他房裏的百合上摻了藥粉，讓他無力反抗才勉強把人安上了迎親的馬上。”

    葉雲卓得意地看著穆長風的表情崩壞，逐漸露出困擾和茫然的脆弱神情，他好像勝了一樣。

    “大哥的墓就在裡面，你可以進去給他磕幾個頭。”葉雲卓諷刺道。

    穆長風承認自己做錯了，但並不代表他就要向葉雲卓低頭。對於葉雲卓的所作所為，無論出於什麼目的，他都不會原諒。

    穆長風迅速地出手，桎梏在葉雲卓的脖頸上，手指發力，葉雲卓很快呼吸不上來。

    葉雲卓也在手腳並用著掙扎，想要攻擊穆長風。在一切缺氧的狀態下，那些拳腳軟趴趴的沒有任何殺傷力。

    “阿韶沒死，閉上你的臭嘴。”穆長風貼近他，吐息如毒蛇。

    太廟裏還有好些僕從，可惜他們沒什麼能耐，見此狀況根本不敢出手，只敢喊道：“大、大膽！快放了王爺！”

    葉雲韶努力讓自己從虛假的幻境中掙扎出來，抓住這一聲訊息，他掐著自己右臂上的傷口，重新恢復了清明。

    他再一抬眼，只見二弟被穆長風單手擒著脖子，二弟的臉被憋得發紅。而穆長風嗜血的樣子，恨不得直接咬斷二弟的脖子。

    “住手！”葉雲韶喊道。

    這邊太亂，穆長風可能聽不到。

    事實上，穆長風下意識地回頭，直接對上了他焦急的視線。

    穆長風看著他若有所思。

    葉雲韶的右臂已經徹底被血浸溼，他還在用力掐緊傷口，以疼痛讓自己保持清醒。

    “我認輸，我跟你走。”他說。

    穆長風又疑惑地回頭在意著葉雲卓。

    葉雲韶太瞭解他了，穆長風是在質疑自己和葉雲卓的關係。不想被穆長風纔到什麼，葉雲韶只好又說：“和他沒關係，我的朋友錢磊，他快撐不下去了。”

    穆長風鬆開葉雲卓，後者也到了極點，放開的一瞬沒站穩，好在被僕從們及時攙扶著。

    黑衣人見幫主往這邊走來，默契地停下來，給幫主讓開一條路，另外也在警戒著目標的兩人。

    “林川，你說什麼！”錢磊不懂他為什麼忽然投降，“我會帶你出去的……我可以的。”

    錢磊明顯是在死撐著，葉雲韶沒有理會他不堪一擊的謊言。

    穆長風連諷刺的笑都沒有了，冷著一張臉，走近了才順著他的右臂往下看了眼。白皙的指尖上順著落下一滴一滴的血，地上也聚集了一小灘。

    “認輸了？”穆長風道。

    “嗯。”葉雲韶垂目，將其他的心思掩藏起來，“讓錢磊離開這兒。”

    穆長風不留情面道：“讓他回去通風報信？我沒這麼蠢。即便你不認輸，我也有信心能帶走你。”

    穆長風要帶走他是爲了解除身上的蠱毒，葉雲韶沒有告訴他那毒沒有藥理上的解法。他深知，只要自己說了，穆長風會立刻殺了自己，完全沒有商量的。

    其他的黑衣人圍住錢磊，錢磊猶如困境的獸又不死心地掙了幾下，最後被人一記手刀打暈過去。

    見次狀況，葉雲韶也暫時放心了。穆長風沒有直接弄死錢磊，就代表他對錢磊沒有殺心。

    另外一個黑衣人拿了一隻掌心大的瓷瓶，雙手奉上。穆長風取過，開啟了蓋子，在他面前晃了兩下。

    “是我給你灌下去，還是你自己喝。林川？”

    看來這些人來是早有準備，爲了捕活口，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葉雲韶接過來，自知不是會要自己命的東西，仰頭一口喝了。

    不出半點功夫，視線便一片模糊，腦袋暈乎乎的，眼皮發沉。不知什麼時候閉上眼的，最後的感覺是自己跌入了穆長風的臂膀，他想掙動卻什麼都做不了。

    ……

    夢裏不斷變幻著各種場景，有人有鬼，也有人逐漸變成鬼。葉雲韶再醒來後，身上的衣服因為冷汗浸溼緊貼在面板上。

    噩夢不斷重複出現著，哪怕是因為藥力的關係，也盡職盡責沒有遲到。

    因為這些噩夢，他甚至不太敢睡覺，有時候強迫自己醒著，直到累得睜不開眼。

    他跟著仞澤學了些本事，還算冷靜地分析了自己現在的狀況。

    身體四肢還處於麻木的狀態，應該是那藥的關係。藥對身體沒什麼傷害，一切都只是暫時性的，只是因為他在穆長風的要求下喝得太多，導致現在頭很痛。

    他正身處一間空蕩蕩的房間，除了自己身下的這張椅子以外，什麼都沒有。門是緊閉的，應該也從外面上了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