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一直有人暗中監察，他沒有接到訊息，說明林川就還在南音城裏。

    竟然還在，穆長風只能理解為他太過狂妄。

    實在想用自己的雙手去揭開那人的一層面紗，直覺自己一直被那個人無形的吸引著，不由地想靠近。

    “讓陸鹿幫我照顧好阿韶，其餘的我有打算。”

    “阿韶？”肖弋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有什麼都沒有說，最後自言自語似的，低聲道：“有些東西我也不確定，希望你的選擇是對的吧。”

    他的聲音沙啞，低沉下來，穆長風聽不清他講了什麼。

    太子身邊高手眾多又怎樣，自己已經成為承浦的目標，他遲早躲不開的。只要他不回到連羽山莊，他們遲早有相見的一天。

    “記得轉告你家大人，事成之後，記得給我報酬。”穆長風顯得狂妄，“江湖規矩。”

    “嗯……”肖弋竟然有些後悔告訴他那第一種選擇。

    穆長風瀟灑站起身，準備去拉開緊閉的廂房門。

    “穆莊主，你去哪！”

    肖弋以為他即刻就要行動，也猛地站起來，道：“我可以跟你一起。”

    穆長風被他認真的模樣逗笑了，回頭說道：“想來監視我？”

    肖弋不善言辭，半天答不上來。不是監視，只是交情深了些，知道行刺太子危險重重，不想讓他出事。

    無關別的情分，性子使然。

    “不是。”肖弋冷漠地說。

    穆長風瞥了他一眼，拉開廂門，徑直去了隔壁的房間。

    隔壁的房間陳設簡單，陸鹿和阿韶相對坐著，桌上擺了些看了就甜膩膩的點心，另外有一壺清茶。

    “阿韶，讓你等久了。”穆長風一看到他，心裏就一片柔軟。

    不顧陸鹿的感受，索性坐在阿韶的身旁。不經意發現桌上的點心還是原樣，只有一顆白糕被人啃了一口又放下。

    陸鹿抱怨道：“葉公子的口味愈發刁鑽了，我特意去買來，一點也不賞臉。”

    阿韶滿待歉意地道：“抱歉，我實在不餓，吃不下……”

    “啊呀，沒事沒事……葉公子這樣，莊主定以為我欺負你呢……”陸鹿連忙覷著莊主的反應。

    穆長風和肖弋說了許多，心裏此刻正無比沉重。

    他不是不知道每次任務行動都有危險，以前他都自信能安然無恙地回到阿韶身邊，但經歷一次失去後，任何一點分離的可能都讓他感到慌亂和恐懼。

    真想一眼萬年，把阿韶深刻在自己心上。

    阿韶，不要離開我，永遠……

    心跳驟然加快，快到不正常，隨即耳邊猝不防冒出震耳欲聾的嘶鳴聲，視線也有些看不清了。唯一有感知時，是他的頭撞到了桌面上。

    耳邊依稀聽到陸鹿在焦急地喚他，但無論如何，他也沒有力氣迴應。

    一切的感知都變得遙遠，他卻很清晰地知道自己還清醒著。

    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而唯一露出破綻的時候，是在林川那裏昏迷的一段未知的時間。

    他不會就這麼死了吧……

    一切變為茫然的白，將他的全部裹挾，最終無法思考。

    他不怕死，唯一的念頭，是生怕就此離開了阿韶。

    ……

    他沒有昏過去，相反，理智一直都存在。他看不到、聽不到、什麼都感受不到。等到這些感知漸漸迴歸時，他視線裡第一個出現的是肖弋的冷臉。

    他慌張地在房間裡去尋找那一抹素色身影，然後在不遠處看到那人時放鬆了下來。

    肖弋故意說道：“看到是我，穆莊主似乎很失望。”

    “你這張臉，誰看了都會很失望。”穆長風不肯在肖弋面前示弱，話裏帶著火藥味。

    “穆莊主偏要戳人痛處，也難怪會得罪人給你下蠱。”肖弋道。

    穆長風敏銳地捕捉到了資訊，問道：“下蠱？”

    肖弋點點頭，道：“我和陸鹿還不能確認是什麼，但你一定是觸發了什麼，此蠱纔會發作。”

    穆長風的腦海裏忽然出現林川那深不可測的笑意，早就知道他沒安好心。在他昏睡的那幾個時辰裡，林川又怎麼可能把他完好無恙地送出去。

    可他和林川無冤無仇，非要說的話，就是在酒樓裡奪了人的帽子，後來也還回去了。

    “這蠱，要命嗎。”穆長風隨口一問。

    陸鹿在一旁聽著，險些要氣笑了，氣呼呼道：“任何蠱毒最後都是致命的，只是折磨人的過程不同。”

    穆長風倒沒覺得有多磨人，最起碼他沒有感受到痛苦。不僅如此，相反的，他什麼感受都沒有，彷彿被扔到了一片沒有邊際的白色雲霧裡。

    “我這輩子只佩服師父一人，他解得了各種蠱毒。可惜我沒有把本事全部學會，師父就失蹤了……”陸鹿黯然。

    穆長風感知了一下，身體一切如常，似乎一切恢復回來了。他重新坐起，肖弋皺著眉，問道：“你現在這個情況，是不能進行任務的。”

    “我沒事。”穆長風實話實說。

    “具體是什麼蠱，我和陸鹿會盡快查出來的。你現在哪也別去。”肖弋嚴肅道。

    他說的對，不知什麼情況下會發作的蠱毒，任務不一定成功，還可能搭進自己的命。即便再不願意，穆長風也得忍住。

    而阿韶自始至終，沒有任何表示。

    肖弋偷偷觀察著阿韶的動靜，見此狀況，不禁更加確認了自己的想法。一般人只會以為阿韶還沒有原諒穆長風，只有他在第一眼的時候看出來，這個人根本就不是葉雲韶！

    那清澈的眼神不一樣，和他從前認識的葉雲韶很不一樣。

    肖弋只是根據自己的直覺判斷，見那張臉又完全一樣，疑惑始終消散不去，以至於沒有將不確定的事說出來。

    穆長風被陸鹿和肖弋強行留在醫館，不好行動，只能叫來喬三。交代下去，務必要把那個林川找到。

    他本打算放過林川，不計較在林川手上吃虧的事。現在看來，要想知道中的什麼蠱，還得由林川來解。敢對他動手腳，果然膽子不小。

    喬三深知事情的重要性，不多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