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主？您……有事兒？”

    穆長風沉默了一下，冷靜說道：“叫人來收拾一下，我不會。別讓阿韶等太久。”

    這麼嚴肅，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喬三的表情管理差點失控。

    “屬下這就辦！”

    穆長風回到房裏，見阿韶還在原來的位置上沒動過。縱使有萬般柔情，想要擁他入懷，來彌補這二個多月以來的思念……但阿韶一直對他和別人一樣不冷不淡的，他沒那個膽子。

    忽然獨處一間房，房裏的空間很大，穆長風卻總覺得彆扭，一時不知該做些什麼。

    倒是阿韶好端端地衝他溫和一笑，讓穆長風的心跳加快了幾分。

    “穆長風……”

    “說了，叫我長風。”穆長風連語氣都柔和下來。

    “抱歉，下次我會注意的。”

    好像幻覺，他曾想過無數次葉雲韶對待自己會是怎樣的態度。或是憎恨、或是怨恨、又或是冷漠，唯獨沒敢奢望還能被接納原諒，像最初那樣親和地相處。穆長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擁有的這些，他只想把這人珍視地捧在手心裏，以生命為誓言愛護著。

    實在控制不住，穆長風伸手撩起阿韶的一縷墨發，放在唇邊輕吻著。

    “對我不必道歉，是我虧欠了你，要我怎麼補償都可以。”

    阿韶任由他動作，聽到他這句話反倒來了興致，反問：“什麼都可以？”

    “當然，這是我對你的承諾。阿韶要相信我，這承諾絕不會變。”穆長風說的無比誠懇，沒有任何欺瞞。

    阿韶坐下低他半個身子，低著頭好像是在笑，穆長風看不太清楚，耐心等著他的想法。

    這時喬三找來打掃房間的人來了，生生打斷他們之間溫情蜜意的氣氛。穆長風沒有不滿，想到阿韶不喜歡在別人面前親暱，直接鬆開手，面色自如站在一旁。

    阿韶低著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鷙，掩去得很快，在被人發現之前就已經消散得無影無蹤。

    “長風，跟我出來一下。”阿韶站起身，說完擦過穆長風的身體往門外走去。

    穆長風跟上出去。

    “阿韶。”穆長風幾步趕上了他。

    院角落沒什麼人，阿韶站定，抬頭問道：“長風，我有一件事正需要你幫忙。”

    他偏淡的雙眸中帶著堅持和期望的光芒，讓穆長風沒有理由拒絕。

    “只要我能做到，都會為你盡力。”穆長風誠心道。

    阿韶得到了他的肯定，微微上揚的唇角不斷加深了笑意，他一字一句道：“我要西陵王府。”

    是意料之外的答案，穆長風微微愣住。但轉念一想，這並不奇怪。

    世子位原本就是葉雲韶的，西陵王也一直私心偏護著葉雲韶。若不是陰差陽錯讓葉雲卓佔了便宜，葉衛城臨死前又沒來得及交代別的，這個金貴的人不會落到如今這個被掃地出門的地步。

    穆長風想，如果掃地出門的人是自己，他恐怕也不會善罷甘休，像阿韶這樣忍耐許久已是難得了。

    一直沒得到應答，阿韶似有不滿，委屈道：“你說的都是假的嗎？只這件事你就不想幫我？我那麼相信你……”

    穆長風哪裏捨得他有一絲委屈，連忙道：“不是的，我會幫你做到，這並不是什麼難事。只是……葉雲卓，你打算怎麼處置他。”

    “葉雲卓？”阿韶想了一下，“父王不在了，王府沒有我正真的家人。你想以什麼方式逼他交出權利都可以，我不在乎。”

    自從阿韶回來，他總是期冀能在阿韶面前好好表現，正愁沒有機會，這個要求無論如何他都會做到。心裏稍許覺得怪異，只覺得阿韶不似從前，這種要求完全不像是主動放棄世子位的葉雲韶會提出來的。而且當初爲了葉雲卓這傢伙，葉雲韶不止一次地和他死鬥，明知力量懸殊，還要以卵擊石。

    不過穆長風並不打算細究，生怕將這層幻境一般的美好毀掉。阿韶不再為無關緊要的人浪費善心，他做起事來也不必顧慮太多。

    “最多一個月，我會讓西陵名正言順地成為你的。”

    “半個月，我等不了那麼長時間。”阿韶說。

    “好，那就半個月。”

    穆長風輕柔地撫摸在夢裏出現過無數次的臉，俯下身試探著吻上那雙記憶裡柔軟的唇。

    阿韶沒想到他會直接親上來，在觸碰上的一瞬間把穆長風推開了。

    沒有用多大的力，在他表現出抗拒時，穆長風已經收了自己所有逾越的想法，所以阿韶輕而易舉就把他推開了。

    阿韶沒什麼表情，神色晦暗，道：“抱歉，我沒有準備好。”

    如淡漠無色的水，穆長風從中感受不到任何情感，他像是個唱獨角戲的小丑，本該站在自己身邊的人卻在臺下居身事外地看他唱戲。

    不可避免地覺得難受，一柄無形的小刀在胸口一下一下划着。

    穆長風勉強笑笑，沒有半點生氣的樣子，道：“是我衝動了，你要是不喜歡，就像現在這樣推開我。以後……我會顧及你的意願的……”

    他鮮少有這樣卑微的時候，只在阿韶面前覺得自己是個罪人，永遠都抬不起頭來。

    夜裏回了房間，以為阿韶會因為今天的不愉快而跟他分開住，事實上並沒有。阿韶還是跟他一個房間，睡得時候也不見外躺在一張床上。

    不知是太信任他之前說過的話，還是願意原諒他……彷彿欲擒故縱的手段，穆長風也猜不透。

    明明人就在跟前，伸手就可以觸碰到的距離，穆長風愣是縮手縮腳了一晚上，幹瞪著眼沒睡著。

    答應阿韶的事，只有半個月的期限。在那之前，他必須要把南音城的事處理好。

    翌日清早，肖弋便從京城趕來了。和以前不同的是，這次有著三皇子的命令，不算是他私自外出。

    穆長風的眼下帶著黑青，算著肖弋該到了，他不能一直耗下去。

    把動作放輕，不想吵醒另一旁的人。

    在床邊整理好，準備離去前，衣角被人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