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阮清
肖弋不知道喬三的曾經,聽陸鹿說過在羅剎幫的,大多數都揹負著不太光彩的過往。往壞了想,就算父母都死了,也不能說沒有爹孃吧?
這樣的男人,讓他如何安心把小鹿交給他。
喬三不擅長猜別人心思,這輩子唯獨上心一個眼神便能懂的人,就只有幫主穆長風了。
“莊裏到底出了什麼事,回來好像跟之前不一樣了。”陸鹿早就想問了,但一直到現在纔有時間。
從進入連羽山莊時看到那被斬斷的鐵索時,她就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肖弋沒走,雖然沒吭聲,但也在豎著耳朵聽著。
沒什麼好遮掩的,喬三大大方方地把前兩日發生的事如實說出來,其中除了有關葉雲韶的。
那個人走都走了,那些事……不提也罷。
“錦衣衛?”陸鹿沒有詫異他們的出現,只是驚訝他們竟然能闖進來。
肖弋背對著他們,忽然出聲,唸到了一個人的名字:“阮清。”
“那是誰?”其實問出口的同時,喬三就知道答案了。
都姓阮,還是從肖弋口中說出來的。想必就是阮熙的那位哥哥了。
“你讓我和小鹿幫你查的人,他沒少在皇帝面前提羅剎幫,喜歡標榜自己的功勞。”肖弋的聲音沙啞而平淡。
喬三聽了坐不住了,跳起來哇哇道:“我早就知道那混蛋不是個好東西,他有什麼功勞?”
說實話,羅剎幫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喬三卻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不妥。
陸鹿慎重道:“阮清好像見過幫主,所以一見皇帝那的畫像就認出來了。皇帝見他認得穆長風,便把人留在身邊安置了個官職,實則幫助錦衣衛更好地搜捕幫主。爲了仕途,無所不用其極呢,甚至利用到自家妹妹身上。”
喬三這回不意外了,他錘了一把桌子,忿忿道:“我早就知道這事跟葉公子沒關係!”
“喬大哥還好意思說?堅定不移一直相信著阿韶的只有我一個人。那時候你不也勸我離他遠一點。”陸鹿說完才察覺好像遺漏掉了什麼,左右跟肖弋和喬三面面相覷。
喬三發覺自己提到了不該提的人,一臉的懊惱。
半晌,陸鹿茫然地問道:“他人呢?幫主在這裏,他去哪了?”
聞言,肖弋也在意起來,他直接站起身,說道:“在哪,我去找他。”
肖弋的語氣並沒有太多的變化,但仔細聽便能發現,他帶著一些不該有的期待。
喬三愈發懊惱,正當糾結著,二樓傳來動靜把他從陸鹿詢問的目光中解脫出來。
在二樓守著穆長風的後生走到樓梯口,對喬三說道:“喬哥,幫主醒了。”
得此訊息,陸鹿也不急著問了,先上去看過幫主要緊。喬三也三步並兩步地跟上。
穆長風的“醒來”似乎只是身體上的,無神地睜著眼,無力地看著床頂,對於推門進入的人沒有注意到一樣。只是身體醒了,魂卻不知丟在哪了。
“幫主,感覺怎樣,還痛嗎?”喬三半蹲在窗邊,緊迫地問道。
隨著喬三的問話,刻意被忽略不願回想的畫面,又一次出現在穆長風的腦海裏。原本神情麻木的他,又快速蒙上一層厚重的悲痛,幾乎喘不過氣來。
喬三也緊張起來,連忙又問道:“還是很痛?幫主,哪裏不舒服?”
穆長風痛得說不出話,喉嚨像被烙鐵封住,只要出聲一下就要崩潰。
“不應該啊……”陸鹿納悶地又翻起書,“不應該如此頻繁地發作……”
肖弋也看出不對勁來,這裏唯一知情又清醒的只有喬三一個,他扭頭嚴肅地問道:“到底出什麼事了?”
喬三無法再繼續隱瞞了。其實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只是那個結果大家都不願意去接受,他也不願提起。
呼吸了幾下,喬三閉上眼,不敢看他們的反應,嘴上機械而無情地說道:“葉公子不在了。”
陸鹿忽然瞪大了雙眼,搞不清楚狀況,一連串問道:“不在了是什麼意思?他回西陵了?他怎麼了?”
肖弋比陸鹿要成熟一點,雖然也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但好歹比陸鹿要清醒得多。
“不在了……”肖弋默默唸叨著。
“連屍體都沒有……”喬三殘酷地說著,“在萬丈崖下,沒有辦法撈上來。”
肖弋從前是有那麼一點喜歡過葉雲韶的,那樣純淨無暇的人,說沒就沒了。到底還是惋惜居多,還不至於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陸鹿顫了顫嘴唇,道:“喬大哥,你在說什麼……”
不必多費口舌,這下誰都知道那個人死去的事實。
寂靜的房間忽然傳出嗚咽聲,陸鹿和肖弋更是驚了一跳。穆長風沒有像前兩天一樣瘋狂崩潰,默默地忍耐著痛苦,那雙眼看起來萬分悲傷。
陸鹿手中的醫書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她沒去撿。
“是那些錦衣衛?他們為什麼這麼做!”陸鹿憤恨道。
喬三攔不住她的嘴,這時擔心地回看幫主的反應。
“不是他們……”穆長風忽然出聲,音色竟然比肖弋的還要沙啞,“是我殺了他……”
陸鹿不明白。
穆長風自我懲罰似的,悔恨道:“是我無法接受他憎恨我算計我,所以一再逼他坦白,做了那麼多無法挽回的錯事……就連最後這段時間,也讓他恨極了我。我原以為他恨我沒關係,卻從沒想到過他會爲了離開我而選擇那條路……”
陸鹿聽了個大概,算是明白了些。她向來心軟,一時間眼淚也撲簌簌落下來。
“葉公子他……他自己跳下去的……”
“怨恨我吧,都是我逼他的。”
陸鹿也凌亂了,只是懊惱地說道:“有些話帶得晚了,莊主或許誤會了葉公子什麼。”
穆長風終於動了動呆滯的眼眸,往陸鹿那邊望去,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知道有關葉雲韶的所有資訊。
那人已經不在了,所有有關葉雲韶的資訊,彷彿都能夠讓那人再從他面前路過一次,讓他能夠感受那人存在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