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長風人呢？

    他一轉頭，這人竟然安安穩穩地睡在身邊。

    穆長風的眼下有兩片黑青，難怪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

    葉雲韶看到自己的衣裳被胡亂地丟在地上，不想在這個充滿不好回憶的地方，掀了被角準備下床。

    身上斑斑點點的各種紅痕，他的腦袋嗡了一聲，不大能反應過來。

    難道……他昨晚和穆長風？

    葉雲韶有些接受不了。

    一點都回憶不起來，但身體確實疲累不堪。再忿忿轉頭，穆長風察覺到他的動靜，醒了。

    “去哪？”穆長風撐著身體坐起來，一把將頭髮順向後面，露出清澈的眉目。

    葉雲韶看著他就來氣，礙於要維持表面平和，只能自己悶著氣受。

    “回那個房間。”葉雲韶說。

    穆長風瞅了他一眼，說道：“今天就留在這裏。”

    “嗯。”

    反正莊裏的地主是穆長風，穆長風說了算，他在哪裏都一樣。

    “不再睡會？”穆長風問。

    葉雲韶想起自己昨晚的失態，怎能心平氣和地跟穆長風一樣，若無其事地再睡會。

    他的姿態不太自然，眼神也不太敢往穆長風身上瞟。

    “不了，我想起來了。”

    這副姿態落在穆長風眼中，便是更加坐實了他厭惡和自己同處的事實。本來是出於心疼他，可這時話到了嘴邊意味就變了：“怕什麼，你昨晚那樣主動，抱著我不撒手。這時多跟我呆一會兒就跟要了你的命似的。”

    葉雲韶自醒來一直在意的就是這個，此時聽穆長風毫不掩飾地說出來，臉頓時白了。

    穆長風直覺他誤會了什麼，他對那種事一點經驗都沒有，恐怕早就腦補了一堆的東西。想到自己為此受了一夜的苦，還被人理所應當地誤會了，他的話也不好聽起來，道：“別擺著那難看的臉，你昨夜求著我上你，我也沒有那麼做。”

    得到了與想象完全不同的答案，葉雲韶有些意外。

    “抱歉，昨晚我很失態……”如果可以，葉雲韶真想把那段記憶清除掉，索性叫他一點也想不起來就好了。

    不過他可一點也不覺得穆長風君子，也不想想是誰先下的藥，這時候顯擺自己有多高尚。

    他早就不是敢跟穆長風叫板的人了，所以這些話也只能放在肚子裡悶著。

    錯把狼崽當小狗，帶回家給了一口飯，結果就是這狼崽長大咬他一口。也是他自作自受。

    葉雲韶是打算下床的，可察覺穆長風的視線一直在自己身上，他始終沒有勇氣掀開這被子。

    他臉色極差地捂住後腰上的紋飾，沒什麼底氣地說：“別看……”

    想著這東西怎麼來的，他就覺得無比難過屈辱。並不是一個美好的代表，他也不想讓人看到，哪怕是穆長風。

    穆長風看出了他屈辱的神情，沒來由地就覺得不忍。拎過自己的外套，扔過去落在葉雲韶肩上，遮掩住了大半白花花的身體。

    “先穿這件。”穆長風說。

    葉雲韶披著他的衣裳，穿好後下床，一雙細長的小腿在底下晃盪。

    葉雲韶還覺得奇怪，待撿起自己的衣裳才發現被撕扯得粉碎……

    這傢伙果然是狼。

    門外響起侍女的聲音，穆長風也跟著收拾好下床。

    侍女們進來，送來了新的衣裳。

    葉雲韶冷不丁想起穆長風之前的記錄，對送來的東西十分抗拒。

    但穆長風神情未變，幾個侍女把東西留下後便出去了。

    “早飯留在這裏吃。”穆長風說道。

    葉雲韶微微皺起眉，對這個安排並不滿意。

    他沒去動送來的衣裳，倒是穆長風主動拿來給他。

    “天冷，換上。”

    “嗯。”

    不是上回那種衣裳，從裏到外上上下下按照他的尺寸做出來的衣裳，用料也是十分講究。

    顏色豔麗，是飽和度極高的紅色。

    葉雲韶覺得可笑，穆長風真是說到做到，竟然能做到這種份上。就是不知那王府來的廚子，現在是個什麼下場。

    在穆長風的視線下，他手腳僵硬地換上衣裳，把一身紅痕隱藏在衣料之下。

    早餐也是由人送來，在桌子上奢侈地擺了一大堆。

    被穆長風拉著手坐下後，葉雲韶還是無法適應，提心吊膽著。

    “能不能讓她們出去。”他說的是在旁邊侍候的幾個侍女。

    穆長風知道他在害怕什麼，雖然今天沒有捉弄他的心思。揮揮手，示意這些人都出去。

    穆長風忽然問道：“阿韶，你在怕什麼？”

    這只是很正常的一次早飯，不想跟葉雲韶鬧得太僵。昨夜葉雲韶氣得吐血的場面還猶在眼前，現在想起還是心驚膽戰。

    他想知道葉雲韶的真實想法，也好讓以後不要再出現那種事。

    葉雲韶被他輕易看穿內心的想法，實在不想讓自己顯得太弱小，也不承認，只是問道：“我只是在意那個廚子，是不是還活著。”

    欲蓋彌彰，太過明顯。

    穆長風笑了兩聲，爽快道：“你又沒做錯什麼，他當然還活著。”

    葉雲韶微微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如此冷血的是穆長風。好像從來不認識這個人，讓他覺得陌生而可怕。

    “你這是威脅。”

    穆長風看得出來他還是在意這個廚子的，因為這廚子來自西陵，所以還不止是一般的在意。

    為什麼？能這麼在意一個王府的廚子，卻能對自己狠心算計、厭惡離開？

    “不是威脅。”穆長風說，“我隨時都能要了他的命，不需要談條件。只是給你個機會配合。”

    “好……”葉雲韶渾身發冷，“我配合就是了。”

    陪著穆長風用完不太愉快的早飯，葉雲韶還要以為就這麼結束了。

    連羽山莊的過年氣氛跟外頭顯然不一樣，因為這裏無家可歸的人太多，所以整個羅剎幫算是一個大家族。穆長風身為幫主自然要出面表示一下。

    喬三來請人，不過看穆長風的意思，是也打算帶著他一同去了。

    “幫主，兄弟們都在外面等著了。”

    “走吧。”穆長風說著，給他在外衣上披了件墨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