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碰我……”

    葉雲韶本想厲聲呵斥，但話出口卻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威力。

    他感覺到穆長風慌張地起身離開，然後在外面叫了喬三。

    慌張？原來穆長風也會有這種時候。想到這裏，葉雲韶沒心沒肺地覺得痛快。

    很快，他就無法保持神志清醒，感覺到有人進來，也無法做出反應掩藏起自己。

    “阿韶？阿韶？”穆長風急迫地喚了兩聲。

    起初還能得到一點回應，後面只看到他滿面的痛苦。

    喬三原本跟幾個兄弟喝著酒，是被幫主急召回來的。鮮少見到幫主緊張慌亂的一面，早就預感是和葉公子有關。

    直到跟著幫主來到這寢殿，所看到的場面又足以讓他震驚許多天。

    穆長風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再面無表情地扯過被子給葉雲韶蓋上，說道：“他方纔吐血了，叫你來給他看看。”

    穆長風這時才稍稍恢復了平日裏的冷靜淡定，但喬三還是能從他的話間感受到不確定和緊張。

    “幫主，屬下盡力……”喬三並不精通醫術，只是一個人在外做任務的時候，見得多了，應付得多了，才能稍微處理一些。

    “不要盡力，你要是不行，就把陸鹿帶回來！”

    穆長風剛說完，葉雲韶就不安分地把被子蹬開了，紅潤豔麗的唇還在呢喃著什麼。

    喬三不敢看，直覺幫主的心情不大好。

    穆長風黑著臉把被子又給蓋了回去，壓著胡亂動彈的葉雲韶，怒道：“愣著做什麼，過來！”

    “是！”

    喬三走上前來，把手搭在葉雲韶的脈搏上。這滾燙的溫度讓他意外。

    不等喬三問，穆長風自招了。

    “喝了加藥助興的酒，三杯，僅此而已。”穆長風不覺得自己有錯，所以眼神望向別處，語氣平淡。

    喬三更傻眼了，如此複雜的情況，幫主又是個極具佔有慾的醋罈子，他就算要做什麼也施展不開。

    “幫主，陸鹿在京城和陸肖弋在一處，一時半會恐怕也趕不過來。”喬三覺得自己快要被幫主搞傻了，“依屬下拙見，葉公子沒什麼大礙……”

    穆長風哼了一聲，道：“你的意思是他沒什麼事？”

    “是，”喬三斟酌著自己的話，生怕在這大過年的招惹了幫主，“葉公子是心氣鬱結，再加上體質不適合飲酒。現下要緊的是酒和藥，要儘快解了。”

    簡而言之，葉公子是被幫主氣壞的。到底是因為什麼，也只有幫主跟葉公子兩人最清楚，喬三不知自己表達明白了沒有。

    “藥是溫娘子送來的，閒月閣今日不開張，她還在莊裏。你去問問他。”穆長風說。

    喬三如得大赦，鬆了一口氣，連忙退了出去，道：“屬下這就去問。”

    人走了，穆長風一低頭，見葉雲韶難耐得緊，幾乎快要哭出來。

    明知那藥力蒙，還硬是灌了三杯下去。他本想一狠心，就這麼做到底，可到了最後一步，竟還是捨不得了。

    按照喬三的意思，葉雲韶是對他的觸碰感到極度厭惡和抗拒吧。

    過了這麼久，竟然連他的觸碰都感到討厭。

    穆長風正傷神，葉雲韶不知好歹地把臉貼了上來，在他的小臂上蹭著，像只柔軟的小貓。

    這樣的主動，不正是他想要的嗎？

    他本該感到高興的，可明白這虛像之下葉雲韶的真實想法，便覺得沒了意思。

    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喬三很快回來，卻沒能帶來他需要的東西。

    “幫主，溫娘子說……說沒有解藥，”喬三也不算一無所獲，“但是屬下帶了解酒的草茶湯。”

    “知道了，你出去吧。”

    喬三把東西放下，頭也不抬地俯身出去了。

    從外面帶進來，草茶湯並不很燙。穆長風試圖給葉雲韶喂下，但後者一直在亂動，極度不配合。

    沒有辦法，穆長風只好飲了一口在嘴裏，然後吻上那紅豔的唇。

    這回倒是很乖，但當他想要離開的時候，葉雲韶卻纏了上來，還像加深這個吻。

    生澀而急切的動作……這完全不是葉雲韶自己的意志，是身體本能做出的反應。

    穆長風苦笑了一下，翻身佔據了主導，伸手幫他疏解了身下的慾望。

    藥效比想象的要猛，折騰了許久，直到葉雲韶不再承受那些藥力的煎熬，最後不太安穩地睡去。

    穆長風不照鏡子也知道自己此刻的狼狽，聽著那粘膩的吟喘，還有火熱的主動貼近，卻非要跟個和尚似的忍著。

    果然，唯獨對這人，他還是做不到心狠手辣。

    似乎到了後半夜，外面吵鬧的鞭炮聲也熄了。穆長風給葉雲韶蓋上被子，獨自出了門。

    既是夜半，又是大雪。氣溫低的很，他卻一點兒也不覺得冷。

    冷些也好，省的胡思亂想。

    遠處有幾個明亮的小火堆點著，估計是莊裏的居民帶著小孩子守歲。

    在羅剎幫裡，只要雙方都是幫裡的人，就可以成為夫妻，甚至在連羽山莊裡組建正常的家庭。這些莊外沒什麼不同，若是能找到永結同心的伴侶，對於這些無處可歸的人來說，也算是難得的慰籍。

    從前穆長風是感受不到這種情緒的，因為從一開始，他就沒有來自親人的觀念。不是他冷血，是根本沒有經歷過和親人們在一起的時光。世俗教給他，只有自我強大，那些沒什麼用的情感，被摒棄也不足為惜。

    整個人在外頭涼透了，穆長風回望著還亮著燈的寢殿，轉身回去了。

    殿中的燈一一熄了，黑暗中，穆長風像從前一樣，在葉雲韶身邊躺下。

    想起以前，他還會在夜半把人摟在懷裏，然後等到第二天的早上，面對這人的質問，厚著臉皮說是對方睡覺不老實。

    ……

    葉雲韶是被頭痛搞醒的，雖然醉酒的經驗不多，但無一不是這個結果。從被子裡伸出手在腦門上按了按，手臂是光溜溜的，才發覺自己一絲不掛。

    喝酒之前的記憶猛地灌入腦袋，不過最後的記憶停止在穆長風焦急地跑出去，後來發生了什麼便一點印象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