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韶沒什麼反應，或者說沒有做出穆長風所期待的反應。難道因為一個連道歉都算不上誠意的話，就要讓他感激涕零，好跟穆長風重修舊好？

    穆長風不免覺得無趣，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想著葉雲韶喜歡玩街邊的小玩意兒，穆長風道：“不要整天悶在房裏，莊裏還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阿韶要是想去，記得穿厚實些，讓阮熙跟著一起去。”

    還是沒有看到葉雲韶對此有任何期待和欣悅的樣子。

    不僅沒有，葉雲韶還覺得好笑，諷刺地笑道：“我還以為自己是被關在這裏的，不能出去呢……”

    穆長風從沒這麼想過，之前是因為葉雲韶病了，不能出去吹冷風，原來竟叫人誤會成整個意思了。

    “你想出去隨時可以，只要不離開山莊就行。”

    葉雲韶輕哼了一聲，這話說不說有什麼區別？不就是囚籠大了些，除此之外有什麼不一樣？

    “我累了。”葉雲韶說。

    葉雲韶拉起腰間的被子，暗示穆長風可以走了。

    等了一會兒，穆長風沒有半點要起身離開的意思，葉雲韶睡也不是，睜眼又不知該往哪裏瞟。

    餘光發覺穆長風的手伸過來，在自己的腦袋上寵溺地揉了揉。

    心裏一陣彆扭，葉雲韶忍著把這大手拍掉的慾望，但有些氣惱的表情和鬱悶的眼神卻出賣了他。

    穆長風看了好笑，這氣呼呼的樣子和一隻小貓有什麼區別。可下一刻便想到葉雲韶隱藏在這之下的真實想法，應該是對他的厭惡恐懼吧。

    這麼一想，一丁點的好心情都被一掃而光。

    覺得沒趣，穆長風還是放下手。

    “阿韶，我的耐心有限。”

    葉雲韶只覺得莫名其妙，問道：“穆長風，你到底想要我怎樣？這些天裡，我什麼都按照你說的做了，你到底還想要什麼？”

    一層脆弱的紙窗戶，還是被捅破了。

    阮熙瞧著他倆，大氣都不敢出。

    穆長風也不管阮熙還在，索性說道：“你是我的，我要你別再抗拒我。我不會再計較你之前做過的事，我們就還和從前一樣。”

    猶如一記響雷咋在葉雲韶的耳邊，他瞪大了眼，根本不知道穆長風這高高在上原諒人的語氣是從哪裏來的。

    他根本沒有做錯任何事，被穆長風這樣慷慨的“原諒”，他簡直要被氣笑了。

    “我就是個欲擒故縱的爛人，”葉雲韶嘲諷道，“不值得穆莊主還對我抱有什麼不該有的期望。”

    穆長風這輩子鮮少在哪裏吃過癟，也就只有葉雲韶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試探他的底線。

    原本想著不讓葉雲韶怕他，才放低了姿態，給了二人一個共同的臺階下。既然葉雲韶不稀罕，他也不必繼續彎著腰了。

    “你錯了，這不是期望。”

    穆長風忽然停下，葉雲韶茫然地抬頭，卻見他唇角一抹冷笑。

    “這不是期望，是給你的機會。”穆長風好似惋惜。

    葉雲韶頓時起了不好的預感，低聲訥訥道：“你從前……不是這樣的……”

    穆長風不可置否，那是從前，別忘了是誰扼殺了從前。這時還裝什麼委屈，先選擇過河拆橋的人有什麼資格委屈。

    穆長風大步出去了，走時帶過一陣冷風，葉雲韶蜷縮在被子裡。

    人走了，葉雲韶也該休息了，卻愣是睜著眼，茫然地瞅著穆長風離開的方向。

    阮熙關好了門，心裏早就把穆長風和葉雲韶之間揣測了好多遍。

    “葉公子，外面好像又飄雪了……”

    葉雲韶望著緊閉著的窗子，從前二十多個年頭沒稀罕過下雪，這時竟然想去看看。

    阮熙察覺到他的期待，便把窗子開啟了一扇。

    從他這裏，能瞅見外頭漂浮的雪，但因為景色有限，大部分都被虛無的白所佔據，也看不到什麼。

    阮熙來這裏，雖然伺候的是葉雲韶，但老闆是穆長風。窗子一開房間裡就要冷了，提醒道：“葉公子，也沒什麼好看的，我把窗子關上吧。”

    說完，開了一小會兒的窗子又恢復了原樣。

    ……

    那天之後，穆長風再沒有親自來過東偏殿，葉雲韶以為他對自己這裏沒了興趣。畢竟誰願意天天熱臉貼冷屁股，最後生一肚子氣地回去。長此以往，人還要憔悴了。

    所以對於這個結果，葉雲韶還是挺滿意的。

    他也懶得對付人，穆長風不來，他反倒用不著一直繃著神經了。

    儘管以前喜歡穆長風，但經過被他親手傷害過後，這份喜歡便成爲了時時刻刻刺痛他的一支箭，還不如不去面對。

    整天在房裏呆著，也不知到了什麼日子。

    聽著外頭響起鞭炮聲，問過阮熙，才說是到了除夕。

    除夕啊，葉雲韶記得母妃還在時，這天是開心的，有盼頭的。

    那時候全心全意都在玩上，也不用去學書。他偷溜出去，承胤在王府外接應，然後在西陵城裏玩個遍。尤其是李記的糕點，每樣都要來一份。

    沒他在的王府，小瘋子是待不下去的，所以悶著不吭聲，倔強地跟在他後頭。

    葉雲韶猛地搖了搖腦袋，幹嘛要想起那個傢伙。

    後來母妃不在了，除夕就變成一個不叫人舒坦的日子。他得看著父王和秦夫人、二弟在一起，雖說他是王府正兒八經的嫡長子，但就那麼看著，總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

    久而久之，這節日對他而言，有和沒有是一樣的。

    “咚咚咚……”

    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

    阮熙過去開門，進來的是一個羅剎幫的人。

    之前都是喬三來的，今天怎麼換人了？

    葉雲韶在房間裡呆的太久了，以至於不太會和認識以外的人交流。

    這人進來，雙手託著一個托盤，上面還神秘兮兮地用錦緞蓋著。他進來對葉雲韶行了一禮，道：“葉公子，屬下來送東西。”

    這人說話的時候，眼神還不安分，一直帶著好奇打量著房間和房間裡的人。

    葉雲韶在他好奇打量下顯得不太自然，阮熙趕快過去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