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有什麼不好的。”

    語調沉穩話語張揚，是穆長風來了。

    穆長風正巧往這邊來，便聽到了他的話。

    “幫主。”喬三道。

    “這裏沒你的事了。”穆長風說道。

    喬三知會，點了下頭，然後悄聲離開了。

    葉雲韶沒想到這次見面來得同樣突然，低頭用衣帶絞著手指，連一個正眼都捨不得施捨給穆長風。

    被完完全全忽視掉的穆長風也沒有不爽，反正他知道不管說什麼，葉雲韶都在認真地聽著。

    “從現在起，阮熙會照顧你。所以之前的事，絕對不准你發生第二次。我知道你還是捨不得阮熙的，所以，你知道應該怎麼做。”

    葉雲韶聽出穆長風話外隱含的意思，再聯想到之前對他的威脅，便覺得可笑。

    拿一個姑娘來逼他就範，他竟然不知該說穆長風是變態還是流氓。

    “知道了。”葉雲韶懶散地迴應了一聲，“沒什麼事的話，還請穆莊主出去，我要休息了。”

    穆長風的心情很複雜。明明用了自己所能做的所有方法，把人綁在身邊。可事實給了他一個重擊，人雖然安安分分地在了，可那魂兒卻不知飛到哪裏去了。以至於葉雲韶就在眼前，卻覺得彷彿隨時都要抓不住他。

    穆長風很清楚，他要的不知是葉雲韶這個人，還有他的心、他的靈魂、他的感情。如果這些葉雲韶都做不到，他也要逼著他，只能選擇他一個人。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所以他不急於這一時。

    穆長風對阮熙交代些東西，無非就是葉雲韶平時的衣食起居，之後就回了自己房間。

    穆長風人走後，葉雲韶對阮熙說：“別聽他們說的，在我這裏，你什麼都不用做。”

    什麼都不用做，努力好好活著就行。

    後半句話，葉雲韶沒敢說，生怕把這小姑娘給嚇跑。

    從前這樣侍奉他的人是景初，現下也不知怎麼樣了。王府那邊一定也是一片混亂，秦府那邊無法交代……

    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可他現在除了在房間裡心急後悔，彷彿與他無關似的，什麼也做不了。

    ……

    穆長風從東偏殿出來，又在門口躊躇了兩個來回。

    阮熙這個姑娘，他並不討厭，葉雲韶也是。這人背景乾淨，性子善良，所以破例帶到了連羽山莊。

    以為葉雲韶身邊有個還算親近的人，會高興一些。

    事實似乎並不是那樣。

    罷了，人都帶來了，多想無益。連羽山莊不是養不起一個小姑娘，只要在葉雲韶身邊陪他說說話就好。

    回了主殿，清冷無比。

    倒也沒有多冷，只是人的心思大部分都在東偏殿上，所以一回來便覺得心裏少了一塊東西。

    “幫主。”喬三求見。

    “進來。”

    這陣子喬三除了照顧葉雲韶，另外還在管理幫眾加強莊裏的防衛。這些天確實費神了。

    “幫主，莊裏兄弟不多，所有防衛的地方都有加強。臥底在宮裏的兄弟們說，皇帝命令錦衣衛在西陵城和京城找人，一時半會還查不到這邊來。”

    還算是個好訊息。

    “還去了西陵城？”難道和葉雲韶有關？

    喬三語氣尷尬地說：“葉公子成親之日失蹤，訊息被走漏，大概都能猜到是羅剎幫乾的。”

    能猜到也不必害怕，只是穆長風也好奇，便問道：“怎麼會走漏訊息，有漏網之魚？”

    他倒是想起來，葉雲卓不知是死是活。

    “這……”喬三回憶著，“屬下不是很清楚。去劫親的兄弟們最後是發現王府的護衛趕來，不想事情鬧大才撤退的。”

    穆長風原本還對葉雲卓不甚在意，這時覺得不能放任不管，便道：“先等著訊息，若年後王府還沒有葉雲卓的訊息，你再帶人去找。”

    “是，幫主。”喬三估算著，距離過年也就五六天的時間了，應該也快了。

    阮熙的到來還是有幾分用處的，最起碼穆長風再去的侍候，葉雲韶的臉有了些紅潤的血色。

    到底是人還年輕，只要好好補一補便能立刻見效。

    儘管穆長風不願意承認，但他對於葉雲韶愈來愈有人氣確實感到心安。

    終於不再是那種風一吹就散的模樣，就是每次他來，葉雲韶都板着臉，彷彿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不願意與他多搭理一句。

    這次是晌午過後，想著那人會在午後稍微睡上一會兒。每次這個時候的他是最好親近的，可能沒睡醒有些迷迷糊糊的，也可能疏於防備懶懶散散的。

    總之，是個讓葉雲韶和他都覺得比較好度過的一段時間。

    剛輕手推開門，阮熙發現他來，便對半眯半醒的葉雲韶輕聲喚道：“葉公子……”

    “嗯？”葉雲韶等著她下一句話呢。

    像小貓一樣上揚的音調，還有那小貓一樣窩在床上的樣子，穆長風難得的覺得心情好了些。

    “是我。”穆長風說。

    他的聲音一出，葉雲韶便立刻清醒過來。睜開眼，眼底一片清明，甚至帶著戒備。

    果然還是這樣，他不該抱有奢望。

    為什麼剛纔那樣柔和恬靜可以展示給別人，於他就偏要走到這一步？

    心裏總歸是有些不舒坦，但穆長風沒忘自己的目的，他還不想這麼早就把葉雲韶給嚇跑。

    他們的距離已經夠遠了，他從來都沒想懲罰什麼，只是想改變葉雲韶對他的想法。

    見穆長風走近，葉雲韶沒什麼反應，但可以看出那露出來的一截白淨小臂，肌肉繃得死緊。

    “你的燒退了。”

    “嗯。”

    “飯有沒有好好吃？”

    他嘗試著讓葉雲撒後對他放下警惕，隨便說些什麼也好。

    “嗯。”

    葉雲韶不大願意繼續這些話題，這是在驗收他配合的結果嗎？要想了解這些，問阮熙或者喬三，哪個都清楚無比。

    穆長風坐到床邊，葉雲韶縮了下脖子。

    看到這裏，一個“好想真的後悔了”的念頭悄然出現，穆長風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

    “阿韶，”他再次喚出這個叫了無數次的名字，“那天……我是真的氣急了、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