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阮熙姑娘
他都還沒抱怨委屈呢,穆長風就大言不慚地對他一通污衊。
覺得不過氣,葉雲韶又說:“穆莊主要是討厭我這些作為,直接裝作沒看見不在意就好了,何必氣得跳腳,倒顯得上了我的道。”
穆長風倒是被他提醒了,昨晚是他直接闖進來的,自覺理虧。
“我只是不想莊裏在年底因為發燒燒死一個人。”穆長風漠然地說著,“你最好早些把病養好,下次我來如果還是這樣,便叫人時時刻刻看著你。”
葉雲韶是真沒發覺,難怪這些天總覺得渾身沒勁,只想躺著。但也不是很嚴重,又死不了。不知道穆長風說的那麼驚悚是為什麼。
到底是曾經和他親近要好的男人,說起任何話來,都能無比輕鬆地刺痛他。
他祈禱著穆長風快些離開這兒,好讓他安靜一會兒。
穆長風的注意力被別的東西吸引,他的視線忽然轉向窗子下,審視了一會兒,定在了一盆白梅上。
葉雲韶有些心虛,回看穆長風,似乎是打算走過去親眼瞧瞧。
原本純白的花瓣,變成了駭人的褐色,實在有些過於奇怪。
穆長風站起身。
“別,別過去。”葉雲韶說出來,才覺得自己就差把那盆花有問題寫在臉上了。
果然,穆長風僅僅是漠然地看了他一眼,腳下一刻不停地往那白梅走去。
葉雲韶後悔地閉上眼。
穆長風蹲下身,嗅到一股濃濃的中藥味,他回頭望著葉雲韶,問:“什麼時候開始的。”
雖然問的牛頭不對馬嘴,葉雲韶倒是明白他什麼意思。
按照穆長風那聰明的腦瓜子,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知道這盆白梅發生了什麼。
葉雲韶也沒想到藥味會那麼重,但坐在桌子這邊的穆長風也聞得到,他是狗嗎?
“從一開始就是了……”葉雲韶說。
穆長風覺得自己難以維持表面的冷靜,眉尾有些抽搐,他道:“從我走後,一直都是?”
“一直都是……”
葉雲韶的聲音更低了,明明沒做錯什麼,他卻覺得自己犯了罪,都不敢看穆長風一眼。
穆長風算是明白了,葉雲韶的病一直沒好的原因,就是把藥全餵給了這絕品白梅。
葉雲韶低著頭,感覺到穆長風站起來,往自己這邊走來。緊張了一下,又發覺穆長風直接轉到門口那邊,然後出去了。
走了?
葉雲韶的心跳很快,他大著膽子往門口處望去,穆長風確實走了。
就這麼走了,他還有些搞不明白。
走了也好,讓他清靜一點。葉雲韶無意識地摸著自己的後腰,在這處有一個羅剎幫的紋飾,現在已經不痛了。
任何感覺,都會跟隨時間的流逝而漸漸變得不重要。若不是他自己還記著,恐怕也沒有別的感覺會提醒他這裏有刺青。
他對穆長風的依戀和喜歡,應該也會隨著時間無情的過去吧。和穆長風在一起的每一刻,他都會被不斷地提醒穆長風的真實本性。
恐怕再要不了多久,不必他自己提醒,自己這份不大重要的感情,就會被穆長風親手扼殺。
葉雲韶端起已經徹底涼透的藥,沒有再餵給白梅,自己捏著鼻子喝了。
竟也不覺得有多苦了。
……
後來據喬三所說,穆長風喝醉的那晚,是他自個兒在莊裏的酒窖喝了幾壇。穆長風只有在鬱悶的時候纔會把自己泡在酒窖裡不出來,想不到一出來還徑直往東偏殿這裏跑。
聽喬三的描述,葉雲韶後怕地縮了縮脖子,還好穆長風沒耍大酒瘋,睡得安穩。不然他還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陽。
穆長風的酒量很好,喝到那種地步,真不知道給自己灌了幾壇。
喬三再次來的時候,帶了個小姑娘來。
這姑娘一副膽小認生的神態,半躲在喬三的身後。被喬三這個大個子一擋,葉雲韶都沒認出來這是誰。
羅剎幫的人臉皮都厚,這姑娘說不準又是羅剎幫打哪擄來的。
喬三帶著那姑娘進來,說道:“葉公子,這位是阮熙姑娘。”
阮熙……
葉雲韶心頭一動,抬眼望去,阮熙從喬三身後冒出個腦袋來。
果真是她。
當時在大理寺見了阮熙,還同穆長風一起還了她哥哥的清白。想到那時,葉雲韶便覺得心底一片柔軟。
“阮熙姑娘,你家哥哥還好嗎。”
阮熙點點頭,道:“哥哥回來後,養了一陣子的傷。公子您已經離開大理寺許久,所以沒辦法親自向您致謝。哥哥纔出發進京趕考,打算一舉中榜呢。”
阮熙說著,喜上眉梢,看得出來她是真的高興。
就這麼看著,葉雲韶也覺得舒坦,一直以來那股鬱結之氣算是舒緩了些。
那麼阮熙姑娘來,又是爲了什麼呢?
不等葉雲韶問,喬三說道:“阮熙姑娘是幫主親自請來侍候葉公子的,阮熙姑娘也自願。葉公子身邊,總得有人照顧的,屬下就是個粗人,難免也有不周到的時候。”
原來是因為這個,葉雲韶的臉冷下來,想也不想便拒絕了。
“我不需要誰照顧,送阮姑娘走吧。”
他又不傻,如今在連羽山莊,他只是個被穆長風軟禁在這裏的人,沒必要再拉一個人下水。
阮姑娘是個好人,不適合在這裏呆下去。
喬三為難了,說:“這是幫主的命令,況且阮姑娘也簽了書契。”
意思就是,他的意見不管用,這些安排得照收。
“既然如此,還過來跟我說什麼。”葉雲韶的脾氣也不好了,“他穆長風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也不必特意來知會我一聲!”
阮熙只見過這好看的公子輕聲微笑的模樣,哪裏見識過這樣牙尖嘴利氣惱呼呼的樣子,當下便要以為是自己的過失。
“公子是討厭奴家嗎……奴家別無他心,只是報答當日的恩情,再謀些餬口的銀兩罷了……”阮熙說著,眼眶溼潤起來。
葉雲韶沒招對付小姑娘,見人一哭便自亂陣腳,慌張道:“沒有的事,我只是捨不得你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