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夫子顏昌
不過在這濟安堂中顏如裳還真是為數不多能和晏世子說上話的,畢竟那位脾氣不太好。
眾女子因此嫉妒過顏如裳,也看她不順眼過,但後來顏如裳滿眼都是沈時絡,對晏沉不像有什麼心思,眾人便放下了對她的警惕。
沒能問上話,顏如裳皺了皺眉,倒是想到另外一件事:“尹國公府家的小姐,也在我們濟安堂吧?”
管鏡心一怔,想著這是燒得多糊塗,連同窗是誰都忘了個一乾二淨?
她是不是該慶幸她沒將自己也忘了?
“尹家三小姐是在這裏。”
“叫什麼,是哪個來著?”
管鏡心扭頭看她,有些無奈,但對方問得誠懇,她只好四處望了望,恰好人就在她們前面不遠處。
“那個,尹三小姐尹尚茹。”管鏡心給她指指。但那尹三小姐也是個嬌縱的,她想做什麼?
顏如裳將人打量了,模樣記在心上,輕點著頭。
齊子覓回頭看一眼顏如裳,有些奇怪身邊之人今日的態度,方纔顏五是想同他打招呼的,他看著並不想理人家。
“方纔顏五小姐,你沒看見?”齊子覓試探問一句。
晏沉目不斜視,語氣冷淡:“看見了。”
看見了,不想理而已,他的氣還沒消,什麼時候消了再說。
一整日顏如裳都認真聽夫子的講,昨日那醉酒荒唐沒來的顏夫子今日到了。
目光落在坐得端正,執筆也規範,正低頭落筆的顏如裳,自家侄女身上,顏昌奇了。
之前自己這侄女是什麼德性他清楚得很,心思根本就不在這學堂上,但今日倒是不同以往……
不過顏昌也並未因此就以為顏如裳“改邪歸正”了,畢竟這才一日而已,誰知道她是不是心血來潮。
“都寫好了嗎?寫好便拿上來吧。”顏家人模樣都不差,男子俊郎,女子貌美,四爺顏昌雖也隨了老夫人的長相,模樣不差,但身形微胖,人也與尋常夫子的儒雅氣質不同,在堂上時常是坐著就打起了瞌睡,全然不像個夫子。
但就是這樣一個隨性之人,學識卻在整個都城數一數二,年少之時皇上多次想招他入仕,奈何顏四爺死活不做官,皇上最後也只得打消了念頭。
可顏昌是個書呆子,不做官,又沒經商的頭腦,總不能在家裏閒散什麼都不做。
方開始便在顏家書塾教小輩識字,後來濟安堂來請,老夫人當即便同意了,顏昌縱然想一直在國公府混吃等死,但年紀大了,恐怕讓小輩也笑話,無奈只好來當夫子。
只是這夫子當得沒正形,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在堂上睡著還是小事,經不住他醉酒,一醉便兩三日沒了人影,還美名其曰教書得張弛有度。
不過濟安堂裡的學生倒是都很喜歡他,顏夫子的學識的確令人驚歎,有些方面也是經他一點就通,雖行事是怪異了些,卻並不影響學生心中認為他是個好夫子。
此時好夫子手中舉著一張方交上來的文章,眉頭皺得緊。
屏風兩邊的學生注意到他的神情,想著是誰作的文章礙了夫子的眼,這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夫子將那張紙翻個麵,又翻過來,終究還是忍不了,向堂下掃一眼。
眾人立即眼觀鼻鼻觀心。
顏昌的目光落在顏如裳身上。
“顏錦,你上來。”
錦是顏如裳的字。
眾人瞭然,原來是顏家五小姐的,怪不得礙了夫子的眼,但夫子之前對顏如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她寫得再糟也看得過去,難道今日顏如裳在那紙上畫烏龜了?否則不該這麼生氣纔是。
顏如裳沒什麼心虛的,自然落落大方地上去。
在顏昌身旁躬下身來,顏如裳隨他的目光看他手上的紙張。
“這是你寫的?”顏昌還給她留了點面子,壓低了聲音問她。
顏如裳眨眨眼,當然是她寫的了,方纔也是親手遞到他手上的啊,有什麼問題?
看著顏昌手中的紙,顏如裳皺了皺眉,發現問題所在,恐怕是她字跡的原因,如今的這一手字是她進了冷宮才練出來的,而如今是在濟安堂。
不過有些東西定了形,她就是再想寫得像螞蟻爬也無能為力了。
如今也只能承認:“是我寫的。”
顏昌抬頭看她,滿眼的不相信,將筆遞給她,在桌上鋪平一張紙。
是要她親自演示了。
顏如裳看他一眼,也不在意他對自己的不信任,畢竟當初的自己著實不是個可信任的人。
手中執筆,顏如裳在紙上寫下幾個大字,字跡雖並不能好到讓人稱讚的地步,卻也不差了,至少比這堂上的大部分人比,是不差了。
顏昌奇了,若非親眼看她寫下,他怎麼也不敢相信這是她寫出來的字,畢竟這習字並非一日之功……
對上顏昌懷疑的目光,顏如裳眨眨眼,也不好解釋,雖說四叔的性子,還真可能相信她是活過一世的人,但還是罷了,再把他嚇著。
“四,夫子還有別的疑問嗎?”
顏昌看一眼紙上的字,又看她一眼,揮揮手讓她下去。
只是顏昌手中拿著顏如裳方纔寫下的那篇文章,反覆觀看,除了字跡,這文章的內容也奇了,之前的顏如裳能寫出什麼來,他一清二楚。
但這篇文章裡的觀點……文采不說多好,只是許多觀點,他覺得恐怕並非她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能理解透徹的……
猜測無果,顏夫子煩躁地搖搖頭,莫不成之前是自己雙目蒙塵,慧眼也沒能識珠了?
見上方之人一副苦惱模樣,顏如裳摸摸鼻子,心有愧疚,她也不是故意惹夫子這麼苦惱的。
顏昌拿著那篇文章看了許久,最終還是放在了一旁,甚至準備將顏如裳之前寫下的都拿出來好好看看,看到底是他瞎了眼,還是那顏錦故意騙他!
堂下眾學生打量著堂上的動靜,覺得事情該不是那麼簡單,顏昌看來不像是氣的。
“……去看看怎麼回事。”堂下有好奇心重的,互相使著眼色。
尤文軒被慫恿著提問,顏昌不耐煩,讓他過去問。
尤文軒拿著書冊上去了,目光卻落在書案上放著的紙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