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果真拿人家當親女兒，還會因為別人的一句話就委屈地告到老夫人這裏來？她是想讓別人覺得顏如元是個白眼狼？讓她背上一個不知感恩孝順的罵名？

    還是她想讓老夫人教訓顏如裳一頓，她一個當母親的，因為孩子之間的矛盾，來替她自己的孩子出頭告狀？

    她若果真心疼顏如元，拿她當自己女兒，就算心裏不痛快，這些話也不該往外說，更何況老夫人更不是她閒聊的物件。

    再說她行的端坐的正，自己不覺理虧，又怎會在意別人莫須有的罪名。

    大夫人離開，老夫人搖搖頭，早知這大房心裏這麼不平衡，當年她還不如自己接過來養，這國公府家大業大，一個孩子的吃穿能用了幾個錢，況且這麼多年她怕大房委屈，也沒少給她房裏貼補。

    她沒將顏如裳也給別人養，一來想著三房是要續人的，二來也是擔心她們落下這難還的養育恩，日後做事為難。

    當年大房不生養，將人接走時是高高興興的，她也覺得是件兩全其美的好事，如今看來，當年還是她考慮得欠妥當！

    *

    第二日一早，碧兒想著今日小姐會不會又賴床，但敲門之時，裡面很快傳來回應讓她進門，屋子裏顏如裳已經穿戴整齊。

    碧兒奇了，小姐這賴床還分日子的不成？

    “動作快些，我們先去趟祖母那裏。”

    碧兒扭回頭來看她一眼，老夫人這時辰恐怕還沒起呢，她去做什麼？

    跟在顏如裳身後，眼看著人要邁進潤慈院的院門，碧兒還是忍不住提醒一句：“小姐，老夫人恐怕還睡著呢。”

    “我知道。”祖母年紀大了，她自然也不是去驚她覺的，況且她來潤慈院，也不是來找祖母的。

    老夫人沒起來，方姑姑卻早起了，已經指揮著丫鬟下人，在打點院子裡的事務。

    遠遠見一道粉嫩的衣衫過來，想著是哪位小姐這麼早過來問安，但走近了才見是五小姐？

    四小姐五小姐在濟安堂讀書，本不必來問安的，今日怎麼過來了？

    方姑姑忙上前迎上，況且這個時辰五小姐不是該去濟安堂了？“五小姐找老夫人有事？”

    顏如裳哦一聲：“祖母還睡著，我同方姑姑說也一樣。今日我要去買些東西，可能晚些時辰回來。”

    方姑姑愣一瞬，這種事情，隨便告訴她自己院子裡的下人一聲也就好了，怎麼還專門來一趟。

    “若祖母有事找我，也不必專門派人過去問了。我也只是順路來說一聲。”顏如裳垂垂眸。

    方姑姑有些奇怪地點點頭：“五小姐有心了。”

    念雲院離這裏得穿過五道門吧？這路順得也是有些遠了。

    “那我便先去學堂了。”顏如裳笑笑轉身，好似就為來打聲招呼而已。

    方姑姑摸不著頭腦:“那五小姐慢走。”

    “......哦，對了，方姑姑可記得大姐姐的婚期在何時？”仿若靈光乍現，顏如裳扭回頭來問。

    方姑姑瞬時心裏明鏡一樣，今日恐怕就是專門來問這個的吧？

    “這個......若我沒記錯的話，該再有三個月就該成婚了。”畢竟大小姐年紀不小了，那尹國公世子一直病著才一拖再拖，如今終於見好，老夫人也盼著大小姐能快些成婚。

    顏如裳一怔，三月之後，那便沒剩多少時日了！

    “五小姐怎麼突然問這個？”方姑姑笑著看她。

    “大姐姐要成婚，我想著該給她準備些什麼。”

    顏如裳走遠，方姑姑心裏覺得欣慰，之前她覺得五小姐雖性子真，卻有些不太懂事，但如今看來，也知道疼她的姐姐了。長大了！

    走在路上，顏如裳有些心不在焉，只剩三個月，希望還來得及……

    “小姐打算給大小姐準備什麼賀禮？”碧兒這丫頭沒心沒肺的，語氣還很歡喜。

    顏如裳冷睨著看她:“一份大禮！”

    大禮？有多大？

    “那我們今日晚回來，是去挑禮物的？”畢竟小姐有向大小姐求和的心思，她自然樂得見她們姐妹二人和睦。

    畢竟小姐昨日去大小姐院裏還東西的事不太妥當。

    “不是。”

    “不，不是？”耳朵裡傳來顏如裳冷淡的一句，碧兒眨眨眼，不是去挑禮物？

    那是去做什麼？

    馬車裏姐妹二人仍不說什麼話，顏如裳仍靠著車壁打瞌睡。

    顏如語看著她，腦子裏都是昨日她從顏如心手裏抽走扇子的模樣，總覺得小五好似有哪裏不一樣了，似乎比以往多了些難以說出來的凌厲氣勢，總之那樣的氣勢，不像是她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兒能有的……

    正盯著顏如裳的臉想著，對方的眼睛卻突然睜開，攝著寒光，很是嚇人，顏如語沒想到她會突然睜開，被那寒光攝得人都僵了一瞬。

    顏如語不自然地將目光移開，顏如裳也回神，目光柔和下來，只是睡得有些迷糊了而已。

    到了濟安堂門口，顏如語先一步下了馬車，顏如裳盯著四姐姐走得快了不少的步子有些不解，怎麼覺得她害怕自己？

    “顏小姐……”

    身後有人叫自己，顏如裳回頭，是管鏡心，一身荷綠衣衫，頭上還是兩個可愛的髮髻。

    但這稱呼是有些客氣了。

    “你叫我名字便是，或者我的字，單一個錦字。”

    管鏡心帶了可愛的笑:“我的字是靜瑤。”

    二人相視一笑，相攜向大門走去。

    迎面齊子覓與晏沉一併而來，周遭又是不少偷偷打量二人的目光。

    顏如裳正欲同晏沉打個招呼，對方卻不樂見她的模樣，目光看到她，卻又移開，再沒看她一眼，邁步進了大門。

    顏如裳愣了一瞬。

    二人自幼便熟識，關係也不算差，至少在顏如裳的記憶裡，晏沉是為數不多同她交情匪淺的，雖然後來入宮也斷了聯絡，後來聽說他任著性子一直沒娶妻，到處遊山玩水的亂逛。

    是符合他那紈絝的性子。

    但在濟安堂時，二人關係應該還不錯的纔是。

    況且她還有事想向他打聽來著。

    “靜瑤，前幾日我把他也惹著了？”

    管鏡心看她一眼，顏如裳眼裏的不解是真實存在的，怎麼她病了幾日，病糊塗了？什麼都不記得。

    “這個我也不知了，該是沒有吧。”方媛那件事她是眼睛看見了，至於她和晏世子如何，她還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