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生你的氣，是真的佔地方。”顏如裳耐著性子解釋，面上也是真的平靜。

    顏如元同她對視片刻，見她眼裏閃著誠懇的光，最後還是點頭同意了：“那就先放在我這裏，給你存著。”

    存不存的顏如裳也不在意，反正是還到她手裏了。

    大房那些人吸她的血，她不能也來吸，至少不應該。

    顏家這些人都一個性子，祖母關心她是在暗地裏，長姐關心卻又不開口，就是單獨給她送的東西也不說清楚，讓她一直以為給她的只是捎帶的那一份。

    上一世她就腦子笨猜不出來，誤會越鬧越大，自己不拿她們當回事，能怪誰？

    可是這些東西都不要了？

    “那你有什麼別的喜歡的？”如今她在昭文館也領著月銀，給她買些東西的錢還是有的。

    “……我喜歡你不要再慣著大房那兩個。”

    從進來之後她的語氣就是不冷不淡的，讓人猜不著她是說真的還是開玩笑。

    否則這又還東西又不讓慣別的妹妹的，讓人看來她不就是在生悶氣？

    “她們也是妹妹，我是長姐，自然要……”顏如元后麵的話沒能說出來就被打斷。

    “我知道，大姐姐身為長姐，要一視同仁，懂事又得體，叫任何人都挑不出什麼毛病來，纔是大家風範，國公府的表率！”顏如裳也不想打斷她，只是心裏憋著一把邪火，煩躁得很。

    “大姐姐繼續畫吧，我方纔說的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回去了。”

    顏如裳起身福福禮，沒再看顏如元是什麼神情，轉身便離開了。

    “大小姐，五小姐她......”婉兒看一眼桌上的東西，又看一眼已經邁出門去的人影，也不知道五小姐到底是什麼意思，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斷絕關係的呢！

    顏如元的目光落在桌上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上，抿了抿唇：“把這些東西收起來吧，別弄丟了。”

    婉兒看不出她的情緒來，反正是平日裏那副淡然的模樣，更讓人看不出來她在想什麼。

    邁出院子走了幾步，顏如裳停了下來，回頭看這座屬於顏家最尊貴的嫡女大小姐的院子，它傲然立著，像顏如元一樣，是所有人心中的驕傲，但此時她卻只覺得替大姐姐委屈，她不委屈嗎？

    它立著不肯倒下，卻不知為何而立，那些宗法的荒唐，到底是想把什麼人毀了？

    “小姐？”碧兒驚訝地看著顏如裳，小姐她哭了？

    回過神來的顏如裳把臉上的涼意一抹，既然老天非要讓她回來，她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大不了這一切再被她搞砸一次！

    *

    相比於顏如元院子的樸素，大夫人的淑德院雅然精緻，各種盆栽裝點著庭院，特意用青石鋪平了的小道，屋裏品種齊全的翠玉，定做出來的屏風，無一不彰顯著吳青荷作為一個國公府大夫人的身份與地位。

    但此時尊貴的大夫人坐在鋪了軟毛墊的小榻上正生著悶氣。

    “什麼叫我吸血？這麼多年我養著她，沒缺吃沒缺喝的。把她培養出來了，去了昭文館，人家都稱讚死去的三房生了個好女兒，可有我一句好？如心如蘭不爭氣，人家還拿我養的女兒和如元比，到頭來我得了什麼？”

    “再說她入了昭文館，也就那一點月錢，我就是再記著她那點銀子，又能得她多少？”

    大夫人憤憤不平，聽了顏如心回來委委屈屈的哭訴，道想和大姐姐換一下扇子而已，轉眼就被顏如裳給搶走了，還說什麼扔了也不給她？

    “那顏如裳也不小了，對一個孩子，聽聽她說得那是什麼話！我養了十幾年，也沒虧待她姐姐，輪到她一個別人家的妹妹過來出頭了？”

    大夫人越想越氣，當初她見三房家沒了主事的，三爺又是那樣一副頹廢樣子，見孩子可憐，便接過來養，可養來養去，倒把自己養出了吸血的罵名來！

    “秦姑姑，我們走，去和老夫人問個安。”大夫人一甩帕子，總不能就這樣接受了這莫須有的罪名。

    半個時辰後，大夫人從潤慈院出來，有些魂不守舍，秦姑姑抬頭看一眼主子，想到方纔老夫人的話，夫人她定是聽得不舒服了。

    大夫人是帶著東西上門的，是一對上好的青玉鐲子。

    將禮物送上，大夫人又閒聊一樣將事情提了兩句，總之是有些委屈。

    “我養了這麼多年，也沒想從她身上得些什麼，大不了再還給三爺就是，她記不記我的好也無所謂。”

    老夫人接過方姑姑遞過來的茶，潤了潤嗓子，也聽明白了大房的來意。

    “扇子的事我也聽他們說了，如心若想要，我這裏還有一把，小孩子嘛，就是喜歡這些東西，多給她一把不礙事的。”

    大夫人怔了怔，她不是這個意思。

    老夫人頓了頓又開口。

    “如元這幾年不容易，能有如今的學識成就，背地裏下了不少功夫，在濟安堂時每日她都起得最早，就算見不到我，也總是來屋外問個安，站一會兒才走。”

    “母親……”眼看著老夫人要陷入回憶裡了，大夫人支支吾吾想開口。

    “哦，對了，你也做的不錯，她長身體那幾年，廚房的飯菜還是跟上了。”

    飯，飯菜？飯菜是廚房做的，同她也沒什麼關係啊。

    “我這個老太婆要多謝你。”

    大夫人不敢受這謝:“母親嚴重了，這都是我該做的。”

    “那你今日來就是給我送鐲子的？大媳婦有心了！”

    老夫人接過鐲子看一眼，卻覺得有些眼熟，回頭看方姑姑一眼:“這鐲子？”

    方姑姑點點頭:“與大小姐之前送過來是有點像。”

    這外面的盒子也是一個樣。

    “之前如元倒是也給我送過，說是太后娘娘賜下來的，我知道她有這個孝心，但她如今也要嫁人了，我便讓她自己收著了。後來又送給你了？”

    大夫人一愣，看向秦姑姑，秦姑姑有些慌亂:“的，的確是大小姐送來的。”

    看吧，親祖母沒要，親母親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