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元目不斜視：“扇子是我的，何來搶九小姐一說？”

    婉兒忙垂首：“是婉兒口誤！”

    她以為小姐會責怪五小姐，但如今看來，並非如此。

    其實她也覺得如心和如蘭小姐太過賴著大小姐，缺什麼都來要，倒是不見外得很，一把扇子是不算什麼，但今日一把扇子，明日一個鐲子的，就是親姐姐，也禁不住她們這麼個要法，況且大小姐房裏的東西還得留著日後做嫁妝的。

    但小姐向來不說什麼，絲毫沒有介意的模樣，她一個丫鬟，更沒什麼可說的。

    可婉兒有些不明白，被九小姐要走也是要走，五小姐搶走了，更不會有還回來的時候，不是都一樣？

    婉兒邊走邊擔心，因五小姐是親妹妹，大小姐對她定更縱容幾分，今日也來搶，日後恐怕也是個更得寸進尺的，這左一個右一個，還不得把小姐的東西都搬空了？！

    碧兒“丟”扇子回來，小心翼翼看一眼自家小姐，桌前沒有，屋裏也沒有？

    “五小姐呢？”碧兒問一聲屋裏的小丫鬟。

    “小姐說去書房，月澄姐姐伺候著。”小丫鬟低頭答一聲。

    書房？小姐的書房當初花了不少銀子裝飾，但除了被罰抄書便很少進書房裏去，今日為何心血來潮？

    碧兒皺著眉來到書房，顏如裳正在書案前，手上拿一隻狼毫，心無旁騖的在紙上寫什麼，碧兒過去看，接過月澄手上的墨條。

    “小姐寫的這是什麼？”

    “靜心賦。”顏如裳未抬頭，答她一句。

    碧兒眼觀鼻鼻關係，看來那兩把扇子的火不小，都得寫字來靜心了。

    不過......

    碧兒打量紙上的字跡，雖沒有到讓人看一眼便驚歎的地步，但也稱得上沉靜有力，筆畫頗為流暢。小姐的字，何時寫得這麼好了？

    “對了小姐，方纔碰到了大小姐，問您那罐蜜好不好吃。”碧兒低頭研磨，掩下心虛。

    “還有呢？”顏如裳漫不經心地問。

    還有？“哦，大小姐還說那罐蜜是從昭文館拿回來的，就那一罐，她不知道味道，怕小姐吃不習慣。”

    小姐要再多問，她就得交待扇子的事了......

    身旁之人卻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紙上的墨跡明顯歪了一筆。

    碧兒一驚，是那罐蜜怎麼了？

    將紙筆放下，顏如裳不再練了，匆匆邁出書房，交待碧兒：“把大姐姐之前送的東西都找出來。”

    大小姐之前送的？碧兒不知她要做什麼，但小姐她心急，碧兒自不敢怠慢，忙招呼了兩個小丫鬟一併幫著找。

    碧兒也幸虧自己記性好，大小姐送來的東西記了個七七八八，也都找出來了。

    “小姐，那這罐蜜？”小姐要做什麼她也猜不出來。

    顏如裳扭頭看一眼：“放著吧。”

    她吃過的東西，總不好還回去。

    碧兒將東西找出來，便見顏如裳拿了個包袱，將找出來的東西都裝進去，提了就往屋外走。

    “小姐，做什麼去？”碧兒匆忙跟上。

    “把這些東西還給她。”

    碧兒驚了，今日惹著小姐的是九小姐，況且九小姐也沒主動招惹，是她先上去搶扇子的，就是要撒火，也該撒到九小姐頭上，怎麼還跟大小姐賭氣，要把送她的東西都還回去了？

    但人已經快出院子了，碧兒忙招呼了兩個丫鬟跟上，到時候也好將小姐拉回來。

    “小，小姐，您去了之後同大小姐好好商量，大小姐定不要你還，我們再拿回來就是。”千萬不要跟大小姐也鬧纔是。

    碧兒膽戰心驚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我當然好好商量，再說她怎麼不要？”顏如裳的語氣平淡，聽不出生氣來。

    碧兒卻越擔心了，能發出來的火氣還算小事，如今這麼平靜，那就是壓著怒火，燒起來更不得了了！

    一路來到顏如元的靜澤院，碧兒心裏百轉千回，沒暈過去算好的了。

    “五小姐來了？”院裏的下人見五小姐邁進院門，驚訝得很，這位小姐雖是大小姐的親妹妹，但與大小姐不見多親暱，不說很少來，至少從今年算起，這還是頭一回！

    “大姐姐可在？”顏如裳打量一下院子，除了花草老槐，少有裝飾的東西，雖看來是沉穩大氣，但大姐姐一個嫡女大小姐，也不必這麼樸素吧？

    “在的，小的這便去通傳。”下人不敢怠慢，忙去稟報。

    顏如元正在作畫，一般她在作畫時，最怕打擾，若大房那兩個來了，也得先等著。

    但對方是五小姐，婉兒拿不定主意，還是去向顏如元稟報。

    聞言顏如元抬了抬頭，有些詫異：“裳兒來了？讓她進來吧。”

    婉兒點頭稱是，幸好沒有自作主張。

    顏如裳提著包袱進的是顏如元的書房，顏如元在作畫，畫的是萬壽菊，朵朵金黃，像開在紙上一般。

    不過旁邊還有一副一模一樣的，看來是畫殘了的。

    “大姐姐畫得真好。”顏如裳感嘆一聲，並非溜鬚拍馬，而是發自內心的讚歎。

    “大姐姐這把扇子真好看......”

    婉兒想起九小姐顏如心要扇子的語氣，可不是和五小姐現在的一模一樣？

    好看完了，就該出手要了！

    “過些時日敬遠侯府老夫人過壽，祖母交待我畫幅壽禮。”

    顏如元將手上的筆放下：“裳兒來可是有什麼事？”

    畢竟她有事都不見得來找自己，更別說無事了。

    顏如裳將手裏的包袱提了放到桌上：“我是來還你東西的。”

    還東西？婉兒抬起頭來，顏如裳已經把包袱開啟，裡面首飾和亂七八糟的東西，還真不少就連小時候玩的撥浪鼓都拿來了！

    這些東西婉兒當然眼熟，都是小姐送出去的，有不少還是五小姐看了喜歡主動要的。

    但五小姐說還回來？婉兒愣了，她沒聽錯吧？

    顏如元眉心凝起來：“都是給你的，還回來做什麼？”

    “我不喜歡了，放在我那裏佔地方。”顏如裳漫不經心，說得跟真的一樣。

    這一個包袱的東西，能佔她多大地方？

    “......我沒生你的氣。”顏如裳以為她是因為扇子的事，自己又沒怪她出手搶，她怎麼還先賭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