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達英想想也只能先這樣了，雖然京師兇險，但是萬歲爺顧念著顏面，也不會輕易對主子下手，而且他給主子挑的侍衛也不都是擺設。

    “行了，你也儘快回去吧，一直待在涼州也不像個樣子，”趙清明看著雷達英道，一邊又吩咐道，“這一次蕩平了盤踞在邊陲的大小山寨，西北也能太平許多了，只是你也不可掉以輕心，如今朝廷還打算跟西域諸國開展互市呢，少不得又奸佞作祟，只怕又要惦記著在邊境之上搞出些子水花，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是，屬下謹遵主子教誨！銘記在心！”雷達英忙得起身抱拳領命。

    ……

    打發走了雷達英之後，趙清明就匆匆回了後院兒，恰好也到了用晚膳的時候了。

    趙清明甫一進了正堂，瑞兒便就迎了上來，一邊躬身給趙清明行禮，一邊含笑給趙清明遞了帕子過去：“既是小叔叔來了，那祖母也能下面了。”

    趙清明吸了吸鼻子，不由就笑了：“大娘又做了臊子麵？”

    瑞兒笑著點頭道：“知道小叔叔愛吃，所以祖母特地又做了臊子麵，估摸著也快好了，瑞兒過去瞧瞧，小叔叔且先喝杯水歇歇吧。”

    瑞兒給趙清明倒了杯茶放下，然後便就朝廚房走去了，趙清明捧著茶杯看著瑞兒挺直的腰背，不由嘴角上揚，然後跟抱著阿福走過來的翩翩道：“你覺不覺得瑞兒似乎又長大了？”

    “嗯，從前就是個悶葫蘆小孩兒，如今卻是個了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少年郎了，”翩翩也看著瑞兒的背影，一邊又感慨著道，“馬上就是要定親的人了，能不長大嗎？”

    趙清明一怔，問道：“瑞兒這是已經決定要娶董家的閨女了？”

    馬大娘跟馬大爺都看中了董若英的，不過老兩口還想著問一問趙清明跟翩翩的意見，他們兩人對董若英的印象都不錯，雖然是嬌貴的大小姐，卻難得是個能與夫君同甘共苦的，這個的女子實在難得，四位長輩都覺得這是門不錯的婚事，不過翩翩覺得還得尊重瑞兒的想法。

    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纔是正理兒，翩翩跟趙清明也是盲婚啞嫁，但是翩翩還是覺得還得瑞兒情願纔好，畢竟事關一輩子的幸福，她這也是心疼自家孩子，所以前幾天，翩翩特地喚來了瑞兒，跟瑞兒說了此事，她沒有添油加醋，只是跟瑞兒說了這段時間董小姐的言行做法。

    對於董小姐的行文，瑞兒似乎並不意外，一直一言不發靜靜聽著，翩翩見他這幅模樣，便就心中有數了，看來瑞兒對董小姐的心意並非是一無所知，應該是早就有數了，只是卻未曾有過迴應……

    “難道瑞兒並不喜歡董小姐，所以才一直裝聾作啞？”那天晚上，翩翩翻過來調過去地睡不著，後來到底是憋不住了，去問趙清明。

    “裝聾作啞也並非是因為不喜歡，或許還有旁的原因呢。”趙清明道。

    “還能有什麼原因？”翩翩撇撇嘴，“肯定就是不喜歡又不好意思說破唄，所以就這麼揣著明白裝糊塗嘍。”

    趙清明半晌沒吭聲，翩翩還以為他是睡著了，就在她也模模糊糊的時候，卻忽然又聽到男人的聲音傳來：“咱們剛剛成親的時候，我就知道你特別好，雖然看不見，但是我卻認定你是這世上最好的姑娘，我喜歡聽你的聲音，喜歡你房中插的花兒，你沒嫁過來的時候，我日日都在熬日子，你嫁過之後，我也是熬日子，只是卻是熬著白日快過去，天快些黑，因為天兒黑了，我就又能去後院兒了。”

    翩翩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些，一時間都愣住了，好一會兒，才小聲問道：“你說的是……咱們剛成親的時候？”

    “嗯。”

    “騙人！你明明就開頭來後院兒敷衍了那麼幾天，後來就再沒來過了！哪裏像是覺得我好？哪裏是巴巴盼著來後院兒的德行？你分明就是不喜歡我，要不是你後來著了那次風寒，福伯纔想起來去後院找我，只怕到現在你還……你還不肯碰我呢！”翩翩不依，越說越委屈，那時候，她將將嫁過來，不得夫君歡心，她這個寧王妃做的本就心虛，每天不過就是騙著自己高興罷了，虧得趙清明還口口聲聲說這起子酸話來騙她！

    真是可恨！

    翩翩越想越氣，都躺不住了，驀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氣呼呼地捶了趙清明兩下。

    “不，不是這樣，囡囡，不是你想的這樣的，”趙清明忙得坐了起來，將鬧脾氣的翩翩拉進了懷裏，一邊揉著氣呼呼的小腦瓜，一邊柔聲跟翩翩解釋道，“囡囡，雖然我娶你的時候，並非心甘情願，雖然我當時還是個瞎子，什麼都看不見，但是囡囡，我對你，卻是一見鍾情。”

    似乎是怕翩翩不相信，趙清明又小聲說了一遍：“真的，不騙你。”

    趙清明這幅樣子倒真的不像是在撒謊，但是翩翩卻哪裏能夠相信？頓時就張口結舌起來了。

    啥玩意？

    趙清明對她……一見鍾情？

    這……這怎麼可能呢？

    翩翩的腦子亂嗡嗡的，像是有一千隻蜜蜂同時在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她有點兒暈頭轉向，半晌才稍微緩過神來，然後扯著趙清明的袖子，仰著頭看黑暗中男人有些模糊的臉，問道：“怎麼個一見鍾情法兒？你得跟我說道說道，要不然我纔不會相信！”

    那就……說道說道唄，雖然趙清明從來沒有想過將這事兒宣之於口，一直藏在心底，每每一個人想起來的時候，心裏總會涌起一股子甜蜜來，但是若是翩翩想知道的話……

    他當然願意跟翩翩分享，而從今往後，他們就可以起夫妻兩人同時回憶了，豈非甜蜜都要加倍了？

    想到此處，趙清明不由牽了牽唇，一邊扯著翩翩又躺了下來，躺在自己的懷裏，一邊一字一字溫柔地跟她訴說，說著洞房花燭夜，自己的不安緊張，還有極力掩飾的自卑，說著那一夜自己的失眠，也說著翩翩那一夜的……豪放睡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