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0章 查抄
他其實原本也是這樣……這樣一個爲了兒子可以沒有底線的父親,但是自從親眼目睹母親死去的整個過程,他清醒了,甚至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該怎麼做。
那個孽障是自己帶來這世間的,也當由自己帶走。
“老爺夫人不好了!咱們的府邸被人圍起來了!”驀地,門外傳來侍婢驚恐的尖叫,“公子已經被他們捉拿了!”
白夫人嚇得臉白如紙,渾身抖似篩糠:“老爺,老爺這是怎麼回事兒?老爺您……您知道嗎?”
直到白老夫人下葬,朝廷那邊也沒有任何表示,白夫人自那之後便就心中惶惶不安,總覺得八成要出事兒,如今正是怕什麼來什麼。
相比白夫人的驚惶萬狀,白士仁的表情卻沒有什麼起伏變化,只是靜靜地看了一會兒髮妻,半晌,伸手撫了撫髮妻凌亂的頭髮,始終一言不發。
“老爺,你……你別瞞著我啊,都到這個時候了,你得讓我心裏有數啊!”白夫人被他看得心裏發慌,驀地抓著白士仁的手,急切著道。
“夫人,”白士仁這才總算開口,輕輕拍了拍白夫人的手,一字一字認真道,“咱們一家該團聚了。”
“你說什麼?”白夫人似是聽明白了,又似乎沒有,又是茫然又是驚恐,“你……你這話是個什麼意思?”
“夫人,你當真不明白嗎?”白士仁無奈地搖搖頭,他嘆了口氣兒,“你,你其實早就心裏有數,也早就料到會有今日了,既是已經到這個時候了,那就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了。”
然後在白夫人驚慌的目光中,白士仁艱難地起身,踉蹌出門,白夫人癱在地上,半晌才突然哭出聲來:“老爺,是……是妾身害了你!害了有成!妾身對不起白家列祖列宗啊!”
是,是她害了老爺害了兒子也害了白家。
當年,她受了刺激,身子受損,眼瞅著生子無望,婆母本是要給夫君納妾來的,她知道白家香火不能斷,但是卻到底不肯,白士仁對她有愧,一貫敬她維護她,竟也堅持了那麼多年沒有納妾,如今想來,若是當年她同意納妾,白家早早添丁進口,多幾道血脈延續,婆母與夫君又何至……
縱子如殺子。
她從不肯承認,但是如今,卻再沒有迴避的可能。
驀地,白夫人突然從地上爬起來,原本虛弱至極的婦人這時候身上卻似多了一股子怪力,驀地一腦袋撞在了牆上,頓時鮮血飛濺,白夫人爛肉似的癱倒在地,再無聲息。
……
金峰別院。
此刻將白府團團圍住的,不是別人,正是雷達英從嘉峪關那邊帶過來的一隊人馬,還不止白府,在雷達英的命令之下,遍佈西北各地的二十多座高門府邸,在這一日,同時被奉命抄家,其中最要緊的自然是白府,還是雷達英親自盯著的。
有雷達營這位一品大將軍盯著,下頭的將士自然手腳麻利,不消半日的功夫,白家上至主子下至僕役,已經悉數被拿下,偌大的白府也被抄的一乾二淨,一副要挖地三尺的架勢。
“殿下,這都是在白家發現的,”雷達英拿著查抄的冊子,第一時間送到了趙清明的手裏,“白府以及白府在涼州這邊的六個莊子還有八個別院裡頭,攏共查抄出現銀子兩百八十六萬餘兩,更有成山的金玉珠寶,具體數目還在盤點,實在是太多,即便十多位官員不分晝夜盤點,估計至少得五日後才能給出大致數目,至於什麼古董字畫更是不計其數。”
魯平聞言,頓時一臉目瞪口呆,半天都反應不過來,明顯顯地是被白家的“家產”給驚著了,半晌纔回過神來,然後看向正在低頭看著查抄冊子的趙清明,道:“如此說來,那張炳所言非虛啊,這白家可真真是……躺在金山銀山上頭的啊。”
之前白有成挖地三尺都沒找到的師爺張炳,並沒有逃出涼州城,那師爺張炳原本也是個機靈的,甫一察覺局勢不妙,便就第一時間想著撒丫子走人,只是他卻是沒有想到自己前腳才遛出白府,後腳就被塞了嘴巴困了手腳,然後就被送到了金峰別院。
張炳見狀,哪裏還敢反抗?當即便就獻出了那十二本用來保命的記賬,又將白有成這些年的惡行都交代了個底兒掉,魯平當時在一旁聽著,簡直就覺得跟聽天書似的,那張炳一張口便就是成百上千萬兩的銀子,動不動就是白骨如山殺人無數,戲文裡頭怕都不敢這麼唱吧?
所以魯平對張炳的供詞其實是將信將疑的,不過有了張炳的口供,還有他手裏的罪證,也就有了對白家動手的契機了,恰好此時,雷達英那邊也已經準備妥當,正磨刀霍霍呢,隨著趙清明一聲令下,雷達英率部直奔白府。
如今只不過是涼州境內的白府還有莊子別院,便就抄出了幾百萬兩的銀子來,別的地方只怕還不止這個數呢,魯平直到現在才相信,那張炳所言非虛。
好傢伙,一個白家,都頂得上半個國庫了,這些年來,白有成到底做了多少孽啊?
“白士仁對白有成的所作所為當真並不知情?”趙清明放下冊子,看向還沒從震驚中緩過來的魯平。
趙清明下令,由魯平全權負責審問,魯平聞言,忙不迭躬身道:“回殿下的話,據張炳一干人等交代,白士仁對其子多年來勾結西域人為非作歹一事,並不知情,不過已然鬧出這樣大的事兒,而且還持續了這許多年,若說白士仁是一星半點兒都不知情,全然被矇在鼓裏,那屬下是死都不會相信的。”
趙清明也不相信,這不是一條人命、收受三兩千銀子的事兒,白士仁輕易就被兒子給矇蔽了的,而且不是連白士仁的心腹師爺張炳都一門心思地在為白有成出謀劃策嗎?
“白士仁是怎麼說的?”頓了頓,趙清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