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大娘，您也不用太擔心這個了，若是瑞兒真的有出息了，在京師或是在別的地方為官，他那樣孝順的孩子，自然會把您跟馬大爺帶在身邊好生孝順的，所以瑞兒是不會離開你們的，您真的不必太擔心這個了。”

    馬大娘搖搖頭，嘴裏嗚咽不止，眼淚更是洶涌，一時間也說不上話兒來，只是用帕子捂著臉一個勁兒地哭，翩翩真是急的不行，但是卻又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麼做點兒什麼，就只能坐在馬大娘身邊乾着急，好在馬大娘也沒有哭太久，很快就穩定了情緒，雖然兀自抽噎，眼睛亦是通紅，好在眼淚是總算停下來了。

    翩翩這才鬆了口氣兒，忙得伸手倒了一杯茶給馬大娘遞過去：“大娘，您喝杯茶，潤潤喉吧。”

    馬大娘接過茶，沒有喝，抱在手裏，紅彤彤的一雙眼看著翩翩，看著滿眼擔心關切看著自己的翩翩，馬大娘的眼睛不由又溼潤了，她忙得深吸一口氣兒，低頭喝了大半杯的茶，這纔將那股子難受勁兒給嚥了下去。

    “好孩子，我……我跟你..大爺也不想攔著瑞兒，他能出息能給我們老馬家長臉，我跟你..大爺心裏不知多高興呢，也是盼著他能越發出息的，只要他肯，我跟你..大爺便是再賣十年二十年的包子也願意支援他上進呢，我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要為難孩子，要當孩子的絆腳石，可是……”說道此處，馬大娘的聲音不由又微微哽咽了起來，眼睛也再度溼潤了，她忙得用帕子擦了擦眼睛，然後又嘆息著道，“可是……可是他要是走了，我跟你大爺也跟著離開了涼州，往後……往後山高水遠的，誰還知道能不能等來瑞兒爹孃的訊息呢？”

    提到兒子兒媳，馬大娘再一次情緒失控起來，又伏在桌上“嗚嗚”哭了起來，兒子兒媳的失蹤，就像是一塊壓在馬大娘心中的大石，讓她再沒有舒心開懷的時候，哪怕是瑞兒中了秀才，哪怕是瑞兒出息得師父看中，哪怕是二海小兩口日子蒸蒸日上，二海媳婦兒還即將臨盆……

    這些喜事兒，也都沒有辦法讓馬大娘徹底開懷，只要心裏的那塊大石一天不移走，馬大娘就沒有辦法徹底的寬心，徹底地享受這些生命中的美好與驚喜。

    “大娘……”翩翩總算是明白了，一時間，也跟著難過了起來，她是快要做孃的人啊，對於馬大娘的心情，如今也能感同身受了，對於自己剛纔的猜測，她真是後悔又自責。

    馬大娘馬大爺壓根兒就不是那種自私狹隘的人，他們只是放心不下失蹤的兒子兒媳，只是盼著終有一天能夠等來多年不見的兒子兒媳，哪怕是……

    一坯黃土也好啊。

    總勝過如今這樣的杳無音信，這樣的讓人牽腸掛肚、食不下咽。

    “不管是死是活，到底是……是來個信兒啊，”馬大娘哭得停不下來，不住地搖頭念着，“別說我們兩個老東西，便就是……便就是瑞兒心裏也時時難受，沒個安生呢！這兩個作孽的吆！”

    “大娘，您別難受了，說不定明兒就有大哥大嫂的訊息呢！”翩翩也跟著掉眼淚了，“再、再不行的話，咱們可以多拜託些人幫著打聽大哥大嫂的訊息，莫神醫在西域人脈很廣，苗大哥苗大嫂他們也有不少相熟之人呢，咱們先拜託他們幫著打聽打聽，大娘，大娘，您別哭了，別哭了呀！”

    “好好好，我不哭，不哭了……”馬大娘怕翩翩跟著哭會傷身，便一個勁兒地抹眼淚，嘴裏說著不哭，但是一時卻又停不下來來，她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了，慌忙就站起了身，說是回家一趟去取肉過來，等著一會兒準備晚飯。

    翩翩卻知道，馬大娘這哪裏是回家拿肉，肯定是躲回家裏繼續哭了，翩翩心裏別提多難受了，不過卻也沒攔著馬大娘，由著她去了。

    哭一哭也好，哭完了心裏也能鬆快一些，一味兒攔著馬大娘，倒是讓老人家得不到宣洩緩解。

    馬大娘走後，翩翩也沒了包包子的興致，蔫兒噠噠地坐在炕上對著桌上一個個齊齊整整、白白胖胖地包子發呆。

    到底怎麼才能幫到馬大爺馬大娘找到兒子兒媳呢？

    剛纔說的求莫神醫跟苗大哥苗大嫂幫忙，的確是個法子，但是這法子十有八..九也是沒用的，這些年來，馬大娘馬大爺都不知拜託多少人幫著去打探兒子兒媳的訊息了，可是卻又有什麼成效呢？

    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

    莫神醫在西域的人脈再廣，可要找尋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小商販，那也是海底撈針，更別說是苗大哥苗大嫂了。

    “哎！”想到此處，翩翩不由嘆了口氣兒，人也更加蔫噠噠了。

    不過要是涼州這邊的官員肯出手相助的話，那情況肯定就不一樣了，可是……

    他們不過就是平頭小老百姓，哪兒來的本事跟涼州的官員攀上交情？

    退一萬步說，就算是能攀上，他們也是萬萬不敢的啊，以他們如今乃至往後的情況來看，他們終其一生只怕都要對所有官員敬而遠之，說句不中聽的，他們跟官員的關係，那就像是耗子跟貓兒，躲都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敢上趕著攀交情呢？

    “哎！”又是一聲嘆息，翩翩愁的小臉都皺成了苦瓜，靠在被垛上頭一臉愁容盯著房梁。

    ……

    馬大爺跟趙清明回來的時候，家裏的晚飯已經準備好了，都是馬大娘做的，如今翩翩是連幫著燒火都做不到了，實在是肚子太大了，根本就彎不下腰，不過馬大娘也不需要她幫忙，一個人手腳麻利很快就做好了四菜一湯，都是依著翩翩的胃口，不過今天翩翩的胃口卻不太好，人也有些懨懨的。

    翩翩跟馬大娘都默契地沒有提白天的那一茬兒，吃完晚飯之後，馬大娘跟馬大爺便就回家去了，所以家裏就只剩下了翩翩跟趙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