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舅老爺
其實要是靜姝知道清明夫婦還活著的話,肯定會特別高興吧?心裏的負罪感也會減少吧?但是趙清暄到底還是選擇了隱瞞。
衛氏一門初到東北,如今瞧著還算是老實,可還不滿一年而已,他如何能夠放心?他不會因為衛氏一門而遷怒、疑心靜姝,但到底還是不想看到靜姝與衛氏一門冰釋前嫌甚至是成為衛氏一門的後盾,所以,衛氏父子只能是殺害清明夫婦的劊子手,靜姝只能這輩子都帶著對清明夫婦對他的愧疚,與衛氏一門劃清界限。
趙清暄覺得自己的這顆心越來越冷漠,也越來越攻於算計了,似乎,他正在成為第二個萬歲爺,他有時候會覺得惶恐不安,有時候也會厭惡這樣的自己,但是他卻知道,這是他這個天下之主的該走的道兒。
當下,趙清暄扶了衛靜姝起來,親手給她披上斗篷,然後夫妻兩人便朝祠堂去了。
……
除夕,鹿府。
鹿府今年的除夕比去年可熱鬧不少,小臘八剛滿週歲,正是滿地爬的時候,福伯最疼臘八,不想讓孩子拘在床上,便就叫人買了一條特別大也特別厚實的毯子鋪在房裏,便就讓小臘八直接在毯子上爬著玩,左右房中燒著地龍,也不會凍著孩子,就是大人稍微一不留神,小臘八就能爬到門口,真的特別調皮可愛。
“這小子可比我那小孫子調皮多了,也結實精神得多,這虎頭虎腦的,長大了肯定要做大將軍!”周嬤嬤坐在一邊,看著滿地爬的小臘八,眼裏都是疼愛歡喜。
阿蠻生子之後,便就第一時間給揚州那邊送信過去了,她是跟著翩翩從揚州方氏一門那邊出來的,方氏一門也算是她的孃家了,周嬤嬤知道訊息之後,真是悲喜交加,喜的是阿蠻嫁人生子,一切順風順水,悲的是王妃跟王爺,還沒來得及生兒育女便就撒手人寰。
周嬤嬤得了信兒之後,便就想來京師看一看阿蠻,如今沒了小姐,她難免就更牽掛阿蠻一些了,只是當時她的兒媳婦還在養病,小孫子又太小,實在走不開,也就只能讓人給阿蠻捎去了不少她親手給小臘八做的虎頭鞋還有小衣裳什麼的。
到了今年下半年,兒媳婦的病總算是好利索了,家裏又請多買了專門顧看孩子的侍婢,周嬤嬤親手調教出來,已經十分像樣了,周嬤嬤這纔有機會來京師探望阿蠻他們,周嬤嬤是臘月纔到的京師,眼瞅著就要過年了,索性也就留了下來,左右年後周嬤嬤的兒子一家也要搬到京師來,周嬤嬤也實在沒有必要再回一趟揚州。
福伯也看著虎頭虎腦的臘八笑,十分認同周嬤嬤的觀點,點頭道:“這小子隨他爹,日後是個有出息的。”
說起了臘八,福伯又惦記起了周嬤嬤的小孫兒,當下跟周嬤嬤道:“你家虎子天生孱弱,雖然比不了同齡孩兒結實,不過好在馬上就要入京了,到時候得五皇子恩典請太醫過來給孩子瞧一瞧,開個好方子,難道還怕孩子不好?”
周嬤嬤兒媳婦兒懷孕的時候生了病,所以連帶著小孫子虎子都跟著身子孱弱,這讓周嬤嬤一直憂心忡忡,不過福伯這話頓時就讓周嬤嬤放心不少,當下嘆了口氣兒,點頭道:“五皇子是個重情的,說起來咱們都是……沾了王爺王妃的光呢。”
可不是嗎?
如今阿蠻的好日子,福伯的頤養天年,哪一樣不是得了五皇子的恩典?就連周嬤嬤的小孫子都能得太醫瞧病,真真是三升修來的福分,說到底,五皇子還不是看在已故王爺王妃的份兒上?
大過年的,福伯不想提這麼沉重的話題,不過只是點點頭,然後便就說起了另外一樁事兒來。
“王妃家的舅老爺可定下來年後什麼時候來京師嗎?”福伯問道。
王妃家的舅老爺,那指的自然是寧王妃翩翩的舅舅了,方家那邊是揚州有名的大商戶,因為不放心翩翩一個人在京師,所以之前便就有將生意做到京師的打算,當時是連在京師的商鋪宅院都已經選定好了,就等著派人往京師遷了,只不過後來翩翩跟趙清明去了嘉善,這事兒也就暫停下來了,又開始琢磨著去嘉善發展,方家人對翩翩這個碩果僅存的外孫女,真真是操碎了心,生怕她日子過得不舒坦,只是,不等方家人到嘉善,便就出了那一樁慘絕人寰之事。
噩耗傳到揚州的時候,方家的老太爺老夫人,也就是翩翩的外祖父外祖母竟都當場暈厥過去,醒來之後也是以淚洗面,短短几年,先是痛失愛女緊接著是外孫女兒成了瘸子,後來又是女婿暴斃,再然後是瘸了腿的外孫女嫁給了瞎了眼的、被禁足的二皇子,老兩口的心就從來都放下過,成日懸著,好不容易盼來了萬歲爺開恩給寧王夫婦賜封地嘉善,老兩口這才總算覺得雨過天晴,可是這天兒還沒晴多久呢,冷不丁又是晴天霹靂。
老兩口雙雙大病一場,後來病是好了,可是心病卻落下了,老太爺自此徹底放開手,不再過問家裏的生意,都交給了兒子打理。
翩翩的舅舅、如今的方家的當家人方恆之,自幼受父親薰陶,是五歲就會打算盤的主兒,這兩年不僅把生意經營得井井有條,而且還發揚光大了,揚州城再富庶,卻也只有那麼大,方恆之便就琢磨著要讓家族生意遍地開花,頭一個想到的便就是京師,畢竟之前,他就對在京師拓展方氏一門生意有過規劃,如今也是時候重拾了。
周嬤嬤的兒子周通,是從前方恆之的陪讀,也是打小就跟著公子一道長起來的,方家對他也是悉心栽培,忠心能力都不缺,方恆之便就想著讓周通來京師這邊打頭陣。
自然了,方恆之也是要跟過來盯上一段時間的,畢竟這方家頭一次向外邁步,而且還是京師,方恆之不跟過來盯著,哪裏就能放心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