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舅老爺2
“說是過了年就動身,應該不出正月就能抵京,”周嬤嬤道,一邊朝外瞄了瞄,然後壓低聲音詢問福伯道,“鄧氏一門倒了之後,段氏一門可就沒了靠山,聽說前不久因為以次充好被朝廷去了皇商的身份,不少人還因此下了獄,既是段氏一門倒了,那這缺可就空出來了,福伯你說……朝廷會讓哪家頂上這個缺?”
段氏一門是鄧氏一門的遠親,也就是皇后娘娘的遠親,仗著這層關係,段氏一門一直為皇室跑腿效力,這麼些年的皇商做下來,段氏一門自是賺的盆滿缽滿,只不過如今沒了皇后跟鄧氏一門撐腰,段氏一門手裏的金飯碗那便就端不穩了,不管是被人覬覦陷害,還是段家當真有貓膩,又或者就是安王嫌他們扎眼,總之,段氏一門如今是倒了,自然段氏一門的缺便就空了出來,自然也得有新的勢力頂上去。
福伯自是聽出了周嬤嬤的言外之意,沉思片刻,然後道:“安王殿下是個重情的,若是知道了方家入京的事兒,九成是肯照顧照顧的。”
周嬤嬤聞言也跟著點了點頭道:“我也覺得安王殿下不是個涼薄寡情的,就瞅著安王殿下對寧王殿下的情意,定然也會照顧照顧王妃母家的,哎!王爺王妃真是……真是可憐,都怪秦王那個挨千刀的,若不是因為他,王爺王妃如今的日子不知該多好過呢!如今陰陽兩隔是沒了法子,待日後老婆子下了地府,非要將他剝皮抽筋不可!若是沒有秦王毒計,一切都有安王殿下撐腰,王爺王妃到底是能過上自在日子的,若不是那一場飛來橫禍,王妃……王妃如今只怕都已經生下孩子了……”
說到這裏,周嬤嬤又忍不住抹眼淚,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年,但是周嬤嬤卻哪裏過得去呢?每每提到王爺王妃還是忍不住會潸然淚下,自然每一次也都會念著秦王恨得咬牙切齒,什麼殺千刀狗雜種,周嬤嬤也是沒少罵,這一次也是一樣,周嬤嬤一邊掉眼淚,一邊也不耽誤她又把秦王罵了個狗血淋頭。
福伯倒是沒有跟她一起同仇敵愾,反倒一直沉默著,若是周嬤嬤這個時候看向福伯的話,必然會發現他面色有多陰沉,半晌,福伯一聲嗤笑,冷聲道:“若是沒有秦王這個殺千刀的,安王殿下又如何能一步登天?說起來,安王殿下還得要謝謝秦王這個叔父呢。”
可不是嗎?
正是因為秦王在皇陵裡頭那一通逼宮造反的作為,纔給了安王殿下勤王救駕的機會,只是福伯對此十分不屑一顧,當時在場的就只有萬歲爺、五皇子、秦王、鄧淵、衛正弘,哦,對了還有嚴玉魁等一通御林軍侍衛,所以當時是個什麼情景,也只有這些人明瞭,可是這些人如今又都是個什麼下場呢?
萬歲爺病重不起,五皇子,說起來,五皇子自那之後就沒再出過宮了,據說安王殿下十分厚待這個如今碩果僅存的親兄弟,但是具體情況誰又知道?秦王當場就被處死了,鄧淵這個當時的主審回京之後沒多久也死了,衛正弘……
衛正弘倒是沒死,可是後來卻被安王直接趕去了東北,估摸著這輩子都回不了京師了。
嚴玉魁呢?嚴玉魁也被當場處死了,御林軍自此落入安王之手。
所以,當時到底是個什麼場景呢?秦王到底是元兇巨惡還是替罪羔羊,還不是安王一個人說了算?
福伯想起扶櫺回京那天,哭得跟淚人兒似的安王,又想著皇陵行宮裏頭重修大修的寧王宮苑,還有直到現在都杳無音信的阿大阿二,他覺得心裏似有一把火在燒。
“你說什麼?”周嬤嬤沒有聽清楚,詫異地看向福伯,“安王殿下怎麼了?”
福伯自知失言,旋即便就扯出了個勉強的笑來,看著周嬤嬤道:“我剛纔是說,時隔一年,安王殿下又要做父親了,真真是福氣不斷啊。”
“可不是嗎?如今這世上再沒有比安王夫婦福氣更大的了,”周嬤嬤聞言也不住點頭,一邊心裏又難過已故的王爺王妃沒能留下子嗣,一邊卻又想到了別的,稍稍遲疑了一下,然後詢問道,“安王妃既是已經有喜了,那……咱們可要去登門給安王妃道賀嗎?”
五殿下那邊自然會有所表示的,但是周嬤嬤跟福伯卻並不算是五殿下那邊的人,如今寧王夫婦雖不在了,但是寧王府卻還在,周嬤嬤跟福伯都仍舊以寧王府人自稱,萬事還顧及著寧王夫婦的名聲顏面,且安王夫婦跟寧王從前又感情深厚,故而周嬤嬤才發此一問。
“用不著,”福伯果斷地搖搖頭道,“如今咱們這兩個老傢伙不過是在繃著王爺夫婦的最後一點面子,說到底不過就是下人罷了,哪裏有資格去安王府登門道賀,沒得叫人家笑話咱們自以為是,害得連累主子的顏面,且……安王夫婦也未必願意見到咱們。”
周嬤嬤聞言,也覺得是這個道理,觸景生情也是有的,沒得害得人家安王妃心情低落甚至影響到了腹中骨肉,當下忙不迭點頭道:“還是福伯您想的周到。”
福伯抿了口茶,緩聲道:“可安王夫婦畢竟於咱們寧王府有恩,從前也沒少照顧主子,只是主子沒有報答安王夫婦的機會了,咱們到底還是要為主子出一份力的。”
周嬤嬤好奇道:“怎麼個出力法兒?你想做什麼?”
福伯含笑道:“寧王府裡頭有我一位舊識,從前無意中搭救過她,她是個知恩圖報的,只不過一直以來我也沒什麼需要她做的,因此她心裏就落下了心病,如今倒是有事相求了,讓她好好兒伺候寧王妃,就當她回報昔日救命之恩了,也當時咱們代主子回報安王夫婦了。”
周嬤嬤聞言不住點頭:“你這個法子好,不張揚又實在,可比我想出來的那起子亂七八糟的法子高明又實惠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