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入女學
程楚冉人全須全尾在這站著,再沒什麼好做文章的,梅氏只得作罷。
老祖宗等人一走,秋玉懸著的那口氣纔鬆下來:“小姐,方纔好險,您若回來遲了可真是了不得。”
秋玉這會子心還跳的厲害,程楚冉剛纔渾身是血回來把她嚇了一跳,梅氏緊跟著就來了。
小姐說的不錯,梅氏對她虎視眈眈,暗地裏不知安插了多少眼線。
與其處於被動位置,不如主動出擊,露出破綻,讓她們自個兒嗅著氣味找過來,那麼主動權就掌握在她們手中。
“日後這樣的事情還多著呢,這還只是個開頭,我今夜出去的事你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梅氏機關算盡,有個八面玲瓏心,若是讓她真的查到她今夜出去的實證,只是在老祖宗面前開罪她還是好的,可難免不會想到張媽媽那件事上,都說不準。
“小姐放心,奴婢明白。”秋玉見自家小姐面色嚴肅,也跟著肅然起來。
“還有,那身帶血的衣裳,趁著雨夜現在立刻拿去小廚房燒掉。”
“是。”
秋玉走進屋內去取血衣,程楚冉站在廊下,拿出那捲帶血的冥幣在手裏把玩,眼底寒意浮現。
分明眼下事情都在她的預料之中,可總覺得哪裏有些奇怪,似有什麼被她忽略了。
徐氏等人走時雨差不多已經停了,不過迴廊上水跡未乾,走起來須得萬分小心。
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那盒燕窩羹也早涼透了。
快到住處時徐氏停下步子,頭也不回道:“你在老爺面前裝的如何賢良都罷,只是別在我面前弄鬼,我雖老了,卻還不蠢。別生出不該有的心思,以免害人害己。”
今夜之事疑點頗多,梅氏擺明有所目的,卻不知是為哪一項。
徐氏老了,一些事只要梅氏別做的太過分,她也懶得去管,好比今日,點到即止。
“老祖宗教訓的是,我是第一愚鈍的人,關心則亂,只顧著自己的心,叨擾了大小姐安睡是我的過錯。”
梅氏提著食盒,垂首站在老祖宗身側,很是規矩本分。
徐氏面色淡淡的,倒是沒再責難她:“時候不早了,回去吧。”
梅氏對老祖宗福了福身,帶著一干下人回翠雨軒。
壽康院與翠雨軒之間足足有一柱香的距離,若是平時走還好,天才下過大雨,加之是深夜,路很不好走,梅氏愣是四平八穩快速回到了翠雨軒。
不然?留在那兒丟人現眼麼?
回到屋裏梅氏把食盒放在桌上就反手打了那傳話的婆子一巴掌。
“不中用的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連這點訊息都能傳錯,你要我日後如何在老祖宗面前立足?”
老祖宗一直看不上梅氏的出身,只不過懶得管後宅的事,加之梅氏平日裏沒什麼差錯,管家大權才被她握在手裏。
今日之事若引得老祖宗不滿,保不準老祖宗會開始插手後宅的事,到時事情可就難辦了。
被打的婆子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疼,“噗通”跪下一邊磕頭一邊求饒:“夫人饒命,小的也是聽那邊的丫頭說的,興許是那丫頭離得遠看不真切看錯了也說不定。”
梅氏鄙夷地睨著跪在地上磕頭的婆子,冷哼道:“我原看你是個機靈的,又可憐你兒子需要錢治病才把你留在身邊,如今看來是不必我操心了,你自去尋出路吧。”
婆子額頭磕的流了血,聞言面色錯愕地抬起頭,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梅氏連看她都懶得看:“把她拖下去。”
跟在梅氏身邊多年的張媽媽尚且都被打發出去,她一個婆子,自知不能讓梅氏回心轉意,面如死灰地由著人拖了出去。
外人都說梅氏賢良淑德,是個一等一的賢妻良母,殊不知此人不過是佛口蛇心,極為冷血狠毒。她對程明夕與葉丞相確實是賢妻良母,對別人未必。
婆子被拖下去梅氏還覺得不解恨,復又摔了桌上的一套茶盞。
可恨!程楚冉果真是個賤胚子,和她那個體弱多病該死的母親一樣惹人生厭!
程楚冉肯和她母親那般自己安靜病死也就罷了,偏折騰出這許多事來,還得她來費心思!
次日天方亮,老祖宗就讓人給程楚冉送來文房四寶,說是兩日後去上女學,叫她好生預備著。
程楚冉看著桌上準備萬全的物件有些愕然,因為梅氏母女暗中使絆子,在前世她花了不少心思才讓梅氏同意自己進女學,不想這回老祖宗直接幫她安排好了。
“還請紅玉姐姐替我向老祖宗謝她對茜竹的體恤。”程楚冉拿起桌上一方上好的墨,從這些物件不難看出老祖宗是親自細心挑過的。
紅玉淡然一笑,看了一眼程楚冉屋裏的佈置,確定沒有缺少什麼才轉身出了屋子。
“小姐這麼說就是與老祖宗生分了,大小姐與二小姐同時相爺的孩子,老祖宗不會厚此薄彼,在女學需要什麼小姐來向奴婢說就是。”
紅玉是老太太身邊的心腹,眼界心氣不是府裡別的下人可比,做事也更為妥帖。
在她眼裏,主子就是主子,不管是否在府裡有依仗,她皆要以奴僕身份去侍奉妥帖。
當年老祖宗仙逝時,便是紅玉到宮裏親自去告知程楚冉,無論前世今生,紅玉對她都是恭敬的,程楚冉對她的好感不由增了幾分。
送走紅玉,程楚冉回到屋裏讓秋玉收好東西,再過兩日,就能到女學上學!在上一世,她便是與江煜疏在學堂相遇。
腦海裏閃過江煜疏與程明夕的臉,程楚冉的眸光跟著暗了下去。
時過境遷,當年許多事的細節她已記不清,加上當年她在女學待的時間不長,許多事已沒了印象。
不過江煜疏是如何噁心人的,她可是記得格外清楚。
秋玉從外間走過來福了福身道:“小姐,二小姐請你去閣樓一見。”
程明夕?
是了,她怎麼把這茬給忘了,她回府那一日程明夕在女學,所以纔沒機會上趕著給雪落軒那邊添堵。
不然早伺機下手把她弄死,哪還有張媽媽那出。
總算來了,還真是沉不住氣,呵。
“我這就過去,你在屋裏等我,不用跟來。”
程楚冉披好衣服,獨自前往後院閣樓。
冬日冷寂,院子裡的景象跟著寥落幾分,一路到閣樓竟沒遇到什麼人。
縱然此處許久不開宴席,依舊被打掃的一乾二淨。
只不過因夜裏下了雨,臺階上雨水未乾,稍不注意就會滑倒。
程楚冉走上樓梯,餘光瞥見閣樓暗處躲著的侍女嘴角勾起一抹笑,裝作視而不見走開。
步上閣樓最後一層,就見程明夕站在迴廊盡頭,程楚冉笑意漸深,還真是熟悉的場景。
前世在一場宴席上程明夕玩過一模一樣的把戲,當時程楚冉被她推下樓險些丟了命。
不過在前世,並沒有程明夕在府裡叫她來此的情景,這邊是老天爺給她以牙還牙的機會麼?
程明夕已經在此等候多時,見到程楚冉便上前熱情地牽住她的手:“姐姐身體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