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這一曲《清泠雪》比前年那位彈的好多了啊！聽程小姐說，她這是臨時上臺的，沒準備過，這要是準備了，要彈成什麼樣了啊？”

    “不過，為何程小姐她沒有報名，可是長公主那裏卻是有程小姐的名字呢？”

    “誰知道呢？或許是哪個看程小姐這等風姿，心中嫉妒，想要害程小姐出醜吧……不是還有人造謠，程小姐在鄉下長大，粗俗不已麼？”

    這人在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時不時的掃過程明夕，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但凡認真聽他講話的人，都知道他在說誰。

    周圍人也覺得好笑：“程小姐這等氣質，若是也能被說粗俗的話，我們當真是鄉野村夫了！”

    程楚冉抿嘴笑道：“諸位抬舉了，楚冉不過學過幾日，今日獻醜了。”

    “這哪能說是獻醜呢？分明便是豔驚四座！說起來呀，我們還要感謝那位擅自把程小姐的名字遞給長公主的人，如果不是她的話，咱們也不會聽到這麼美的樂曲！”

    一公子摺扇輕搖，飲下杯中酒，笑容風流：“感謝做什麼？她本意可不是那麼美，嫉妒成性，居然這般陷害程小姐，當真是失心瘋了。”

    這話說得難聽，周圍人沒有附和，但眾人都知道說的是何人，一時之間，多數試探的目光看向程明夕。

    程明夕的面色十分難看。

    人家也沒有指明說這事情就是她程明夕乾的，如果她這時候跳出來質問，反而顯得她心虛，讓人看笑話。

    可若是不出來辯駁，就那人這般暗地裏瘋狂暗示他的模樣，又顯得程明夕好像心虛了似的。

    程明夕一時之間進退兩難，開口也不是，不開口也不是。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程楚冉出盡了風頭，被眾人一句又一句的圍著誇讚，甚至還有小姐想跟程楚冉求學的。

    在聽見有人居然要向這個鄉下丫頭求教琴技之後，程明夕終於受不了了。

    程明夕低低出聲：“姐姐從小便在農莊里長大，這麼精湛的琴技，是在什麼地方學的呀？我聽聞鄉下的地方，是沒有正經的教琴先生的……”

    程明夕雖說將聲音壓的低低的，但是周圍離得近的人其實都能聽清楚她說的是什麼。

    鄉下那種地方，沒有正經的教琴先生，又能擁有這麼精湛的琴藝，便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了。

    ——程明夕在暗示，程楚冉的琴技，是跟鄉下的流浪樂人學的。

    流浪樂人大多都是年紀大了的樂人，在勾欄裡待不下去，或年老色衰，被趕了出去，最多隻有一身琴技傍身。

    可又因為是他們無處可去，所以大多都是願意出賣身體的。

    導致流浪樂人多數都是被瞧不起的，比勾欄中的妓，女還低低賤一些。

    畢竟妓，女跟你共度春宵，還是要講價格的，但是流浪樂人便不求價格。

    你能管他們一頓飯，或者讓他們住上一晚，他們都願意同你一起睡一個晚上。

    現在程明夕居然這麼明目張膽的將程楚冉跟流浪樂人牽扯到一起，真是爲了損害程楚冉的名聲，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妹妹，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呢？我的琴技，是偶然間看見了書院裏的教書先生在彈琴，軟磨硬泡，求著那位先生教我的……”

    程楚冉委屈地縮起了手，眼淚在眼眶打轉，而後又虛弱無力地咳了兩聲，實在我見猶憐。

    “姐姐，沒想到啊，你居然還同教書先生打過交道？可這沒道理呀……你看著不像是教書先生教過的呀。”

    程明夕豁出去了，她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見不得程楚冉出風頭。

    程楚冉心中嗤笑。

    這又是想嘲諷她沒文化？

    她不屑同程明夕在這種無聊的問題上浪費時間，顯然其他人也不想搭理程明夕。

    在他們看來，程明夕就是個上不得檯面，又嫉妒嫡女的庶女，司馬昭之心，多看她一眼都浪費時間。

    “程楚冉，你為什麼不聽我說話？！”

    程明夕見程楚冉不理她，當即就上火了。

    “你不是程小姐的妹妹嗎？怎麼這麼跟她說話？庶女什麼時候有資格，跑到嫡女的面前耀武揚威了？”

    說這話的男子實在被程明夕吵得受不了，她看著程明夕，滿臉不解與疑惑。

    他也是家中嫡子，他在家中的庶弟庶妹見到他，一個比一個老實，他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麼沒規矩的庶女。

    程明夕被男子嚴重的理所當然給噎住了。

    是啊，她是庶女……

    憑什麼因為她是庶女，程楚冉是嫡女，她就要被程楚冉給壓下去？程楚冉哪裏比得上她！

    但這話著實大逆不道，若是說出來了，不說家中那個老不死會做出些什麼，就連她的名聲都會被毀的一片狼藉。

    程明夕被人一個問句堵住了嘴，程楚冉十分滿意。

    至於程明夕在外胡說八道，試圖抹黑她形象造的謠……

    程楚冉唇角微勾。

    這種謠言，讓它不攻自破就好了。

    於是，吟詩會。

    程楚冉在眾人或善意或惡意的調笑當中，寫出了此次煎茶宴的第一首詩。

    “葉落卷秋風，殘酒現花白。遙知冬落雨，煎茶踏雪來。”

    又驚了諸多文人才子對程家小姐嘖嘖稱奇。

    “這詩……寫的不錯啊！程小姐謙虛了，這哪是被鄉下教書先生教養的水平啊。”

    “最後一句詩，即是點了雪的題，又寫了煎茶宴的題，著實是妙……”

    程明夕滿臉不敢置信地看著程楚冉面色平靜地同人交流詩詞歌賦，面上不見半點懼色，反而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當即要氣暈過去了。

    憑什麼……程楚冉到底是從哪裏知道這麼多的！她哪裏有教書先生教她的？！

    長公主原本孩子憂心煎茶宴之後如何，但沒想到，程楚冉非但沒把事情搞砸，讓這次煎茶宴出差錯，還將煎茶宴上的氣氛炒熱了。

    各個領域的人，都罕見地圍著程楚冉一塊研究探討了，長公主頓時眉開眼笑。

    不過，她低聲囑咐身邊的姑姑道：“去查清楚，是誰將程家小姐的名字報上來的。想要在煎茶宴上面搞這些動作……”

    長公主話沒說完，只是她冷冷的哼了一聲，便直接表明了她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