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可算回來了，身上怎樣？大夫看過怎麼說？”

    程明夕打扮光鮮，笑著歡天喜地朝程楚冉這邊跑來，少女容顏明媚，誰能想到這明媚的笑容下是早就臭爛的心。

    就程明夕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有多擔心程楚冉的死活。

    早上才下過雨，地面尚且溼滑，程楚冉面不改色往一旁側過身，不著痕跡伸腳絆了程明夕的腳。程明夕毫無防備，往前一撲，尖叫一聲摔了個狗啃泥。

    “地面溼滑，妹妹要當心纔是。”程楚冉冷笑一聲，看也不看程明夕轉身離去。

    來日方長，現在不是討債的時候。

    隱在暗處的人把方纔程楚冉使的小手段看的一清二楚，不自覺勾起嘴角，不過很快面色變得複雜起來，所以她只是對自己規矩疏離麼？

    男子看的正入神，被後頭小徑上跑來的一名小廝打斷：“齊王殿下，相爺回來了，已在前堂等候。”

    蔣封淡淡地點了點頭，由小廝帶著向前堂走去，與他同來的葉離就等在前方不遠處的廊下，見蔣封過來不懷好意一笑：“見到了？”

    蔣封看都不看他，徑直走了過去：“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說罷蔣封腳步頓了一下，淡道：“你其實不必和本王一起來的。”

    近日程丞相在前朝替皇帝解了一個心頭大事，皇帝大喜，賞了不少東西。

    這原也合情合理，不合理的地方在於，皇帝派蔣封來送賞賜。這素來是宮裏宮人做的事，體面些就派專門送賞賜的官員，哪有直接讓王爺來送賞賜的道理？

    皇帝是給足了程丞相臉面不錯，可這麼做無疑是在打蔣封的臉，就差直接把蔣封地位低下不受重視昭告天下，不過，蔣封如何，皇帝壓根不在意。

    葉離展開手裏的摺扇，覺得冷，便又把摺扇收起來：“本公子樂意。”

    蔣封聞言目光柔和了些，不過這些事，他也做慣了，只是送禮罷了，這算什麼？

    “老祖宗，書塾發生的事大抵就這些，還有方纔在院子裡，二小姐摔了一跤，這會哭鬧著呢，都是些……罵大小姐的話，老祖宗可要傳人過來？”

    梳妝檯前，紅玉替老祖宗挽著鬢髮，彙報著府裡以及學堂發生的事情。

    “不必，你只需繼續讓人盯著她們就好，不做出太出格的事就成，別的由她們去。”

    老祖宗眯著眼，對紅玉說的事見怪不怪，自程楚冉落水一事起，她就知道這種事不會少。

    紅玉只當老太太是在後宅裡頭見慣了大風大浪，所以這些不算什麼，殊不知老祖宗心裏有另一番考量。

    梅氏能夠被扶正，除去程丞相一意孤行，她自己也是有些手段在身上。

    至於她一手帶出來的女兒，能在大家小姐裡頭站穩腳跟也不是省油的燈。這些年程明夕是如何排擠程楚冉的，真當她不知道麼？程明夕不過是在她這個老太婆面前裝乖巧。

    程楚冉……怎麼說也是相府嫡長女，將來必是要高嫁的，深宅大院的一大家子，讓她早些磨練也好，只要不鬧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來，隨她們去，她這個老太婆撒手不管是最好。

    “鸚鵡呢？餵過了嗎？記得在傍晚涼快些的時候把鸚鵡籠子提去花園裏掛上一個時辰。”

    說起鸚鵡，老祖宗的臉上洋溢著笑意。這隻鸚鵡是老祖宗數年前得的，那鸚鵡頗有靈性，放出籠子就喜歡在花園裏逛，摘個花兒逗個魚，又不會飛走，深得老祖宗喜愛。

    “嗯，方纔已經讓小丫頭去了，老祖宗待會可要去花園裏走走消消食，對身體也好。”

    冬日夜短天長，人也跟著懶了。老祖宗覺得有理，梳好頭就與紅玉等丫頭往花園裏去。

    因為天冷，若不是要辦差的也不會來花園閒逛，又是傍晚，花園裏很是冷清。

    四下靜悄悄的，只有走路的腳步聲，老祖宗一行人興致勃勃來到花園，來到花園中間，可鸚鵡籠子裡空蕩蕩的，籠子下頭是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鸚鵡。

    “到底是誰做的！紅玉！快！去把鸚鵡抱起來看看！”老祖宗因著急，聲音也變得尖利起來。紅玉不敢耽誤，趕緊去把鸚鵡捧起來，逗弄了幾下也不見有反應。

    “老祖宗，這……”紅玉捧著鸚鵡不敢說話，地上散落一地的鸚鵡毛，足以說明這是人為。

    整個丞相府誰不知道鸚鵡是老祖宗的命根子？是比命還重要的，誰有這個膽子！

    “查！給老身去查！一個時辰前都有什麼人來過花園，通通查清楚！一個都不許錯漏！”

    老祖宗話音剛落，就有一道焦急的女音響起：“老祖宗，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何事？”

    程明夕因摔了一跤，臉上有些擦傷，不過她生的柔美，臉上的傷倒讓她添了幾分讓人憐惜的病態來，她面色凝重，步履匆匆走過來詢問。

    當看到一動不動的鸚鵡和一地的羽毛倒吸了一口寒氣，驚恐道：“天爺！這是誰做下的？”

    徐氏將手中的柺杖狠狠敲在地上，冷哼道：“老身也想知道，是哪個不知死活的。”

    晦暗的天空如此刻眾人的心情，除了老祖宗之外其他人都低著頭，無人敢在這時說話。

    程明夕垂頭站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抬起頭，扭著手裏的帕子囁嚅半天才支支吾吾開口：“老祖宗，孫女方纔從水亭那邊經過時看到姐姐進了花園，不知是不是……”

    後面的話程明夕沒有說完，可指的是什麼意思大家心裏都明白，這不明擺着說這事是程楚冉坐下的，老祖宗聽了卻沒有似程明夕預想中的那樣大發雷霆。

    而是斜了程明夕一眼，竟是怒極反笑：“哦？依你看來這件事是楚冉做下的？”

    徐氏把話說出來，程明夕裝模作樣後退兩步，“惶恐不安”道：“孫女不敢！”

    不敢？程楚冉跟在程明夕後頭過來，聽到這句話簡直像聽到天大的笑話，天底下有什麼事是程明夕不敢的？殺人放火對她葉二小姐來說可都是小菜一碟。

    “孫女見過老祖宗，今兒花園好生熱鬧，大家都出來消食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