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意識故境重遊
“不好了,程小姐落水了!”
隨著這聲呼救聲,程楚冉的意識逐漸回到體內。
冷,好冷。
程楚冉酒意瞬間全無,身體被冰冷的湖水包裹,無邊的恐懼把程楚冉帶入絕望的深淵。
程楚冉絕望地伸出手,她不想死。
上天好似聽到了她的心聲一般,隨著“噗通”的入水聲,一隻寬大有力的手伸來拽住程楚冉把她拉出水面,是齊王。
“咳咳咳!”程楚冉本就有些呼吸疾病,落了水起來被寒風一吹便劇烈咳嗽起來。
待咳出胃裏的水程楚冉才呼吸稍緩。
蔣封鬢髮上掛著水珠,臉被凍得發白。
荷花池邊上圍著一圈人,正交頭接耳議論著什麼,大多不是什麼好話。
他到底是男子,不顧及自己還得顧及程楚冉的名聲,拿過秋玉遞過來的斗篷裹在程楚冉身上就要起身,不料程楚冉猛然抓住他的手。
“蔣封!”
我不想死。
後面的話程楚冉沒能喊出來。
她這一聲喊得又急又淒厲,聲音中透出的無助與惶恐令蔣封揪心無比。
不待葉離迴應,程楚冉的意識彷彿被什麼拉扯著一般,視野再度陷入黑暗之中。
除了今日,他,還救過自己。
程楚冉的視角不斷切換著。
重生之後程明夕叫她去樓閣,她就想到程明夕會這麼做,故技重施。
她鋌而走險從閣樓上縱身一躍,是先發制人,亦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再度睜眼便是佈置華麗的宮殿,此處就是化成灰她都記得,蔣煜疏的寢殿。
程楚冉記起來了,那時程明夕才入宮沒多久,蔣煜疏忽然生了場大病,太醫說是瘋證,能不能好還另說。
若非她在其中周旋,蔣煜疏早就被當時的太妃剝皮拆骨。
程楚冉連夜在蔣煜疏寢殿侍疾,程明夕卻珊珊來遲。
程楚冉才騰出床邊的位置,程明夕就瞅準機會鑽到蔣煜疏面前,眼中含著兩汪熱淚握住他的手,哭的那個叫真情實感,哽咽道:“陛下,您這是怎麼了?”
前一刻躺在床榻上還情緒穩定的蔣煜疏見到程明夕立即紅了眼,從床榻上一躍而起,真•一躍而起。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蔣煜疏便把程明夕撲倒在地,一掌接著一掌打在程明夕臉上,邊打嘴裏邊喊著:“賤人!賤人!”
這巴掌使足了力氣,打在皮肉上的聲音迴響在眾人耳邊,令人心裏生寒。
還是程楚冉先反應過來,厲聲斥道:“看什麼!還不快把人拉開!”
宮人打了個冷顫,這才七手八腳把人拉開,但也只能是拉程明夕,無人敢拉拽皇帝。
然而蔣煜疏仍舊嚷著要去撲程明夕,見此程楚冉只好先把手裏的藥碗交給身邊的太醫先去拉住皇帝,頭疼道:“來人,先把夕妃送回她的寢殿去,太醫……”
程楚冉話音未落,程明夕還唯恐天下不亂似的叫道:“程楚冉你算什麼東西!不過是被收了鳳印的賤人,也敢吩咐人攆我,好歹拿鏡子照照自己哪來的臉面!”
“好,即如此,陛下就交給夕妃照顧。”程楚冉也不廢話,拉過秋玉就要走。
程明夕看到皇帝佈滿血絲的眼睛正瞪著她,忽然想到什麼,也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疼了,甩開侍女扶著自己的手,指著程楚冉就開始罵。
“想走?可沒那麼容易!你們都是死人麼?還不快把她拿下!這賤人必定是給陛下使了什麼毒才使陛下神志不清,不然陛下何以言行如此反常。”
幾日前蔣煜疏還對程楚冉深惡痛絕,揚言將其打入冷宮,怎麼可能轉頭就粘著她。
這裏頭儼然有端倪。
可這會子皇帝除了程楚冉的話,誰都不聽,誰都不親近。宮人侍衛左右為難,氣氛劍拔弩張之際,殿外緩緩傳來一道威嚴的聲音:“放肆,堂堂皇帝寢殿,不肅然安靜些,嚷什麼?”
話音剛落之時一行人走進殿門,為首的是一名雍容華貴的婦人,來人身穿降紫色宮裝,頭戴爭春金冠,舉手投足間盡顯大家風範,此人程楚冉有印象,是楊太妃。
先帝后宮熱鬧,子嗣繁多,然而如今除了皇帝,就只剩楊太妃以及他的兒子容王還有皇帝的私生子齊王蔣封。
楊太妃一進來殿裡的人就跪了一地,高呼“太妃萬福”,一時不知誰纔是正頭主子。
因著皇帝整個人掛在程楚冉身上,程楚冉無法行禮,只能微微彎了一下膝蓋示意。
“太醫留下,其他人都出去,還有你。”太妃指了指程楚冉,施施然坐在官帽椅上。
眾人不敢忤逆,就連程明夕也住了嘴,不情不願的退出皇后寢殿。
熱鬧的宮殿頓時冷清下來,兩名太醫垂頭立在一側,程楚冉不喜歡處於被動境地,拍了拍身側的皇帝,不想“蔣煜疏”眯了眯眼,直接靠在程楚冉身上。
程楚冉只得道:“不知太妃留我下來所為何事?”
“你們給陛下看過,可看出什麼問題來?”楊太妃不理程楚冉,轉頭看向太醫。
年歲略長的太醫站出來對太妃行禮後道:“回太妃,陛下脈象正常,臣無能,看不出陛下這般是為何故。”
楊太妃冷笑,心想你當然看不出什麼。
太醫不明她的意思,心情忐忑地盯著地面。
蔣煜疏靠在程楚冉的肩頭,重量逐漸加重,程楚冉側頭一看,這廝竟是睡著了!
楊太妃見狀抬了抬手指,她身邊的侍女立即上前扶著蔣煜疏在身後的貴妃榻上躺下,楊太妃的目光這才落回程楚冉身上。
“皇后心思歹毒,毒害陛下,其罪當誅,來人啊,把她拖下去。”
楊太妃抿了一口茶接著開口:“陛下神志不清一事不可走漏訊息,以免時局動盪,對外只說陛下去安國寺暫居為國祈福,這段時間暫由容王攝政。”
太醫眉頭微皺,張嘴正欲說什麼,被身後的小太醫拉了拉衣袖,便又閉了嘴。
楊太妃提起茶蓋颳去茶碗邊緣的茶沫,淡笑道:“至於陛下這裏,本宮親自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