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凝兩人不走尋常路，偏要反其道而行之避開了北辰淵的探查，兩人心中自然是對此事知曉的。

    或者說，這就是他們故意而為之的結果。

    “這段時間以來皇上的脾氣越發的暴躁，看起來似乎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一般，喜怒越發的不定起來。”北辰拓道：“雖然行跡也越發的難料，但同樣的，這也是我們的機會。”

    北辰淵的脾氣越暴躁、越喜怒不定，反而是對他們越有好處的，雖然會因為無法預測他的脾氣而損失一部分的人手，但同樣的，也會因為他的情緒不定而留下許多可以鑽的空子。

    越是暴躁易怒的人，做起事情來才越是粗略、他們才越有可乘之機。

    這一次龐太師的事情，就是一個證明。

    若是按照以前北辰淵的性格，就算是心中再恨，也不會像是這般幾乎是將自己擺在明面上的敵對北辰拓——他與北辰拓畢竟是兄弟，北辰拓又是攝政王，手握朝政大權，不論是從哪方面想都不會將自己的目的暴露的太過徹底。

    不論是謀害兄弟還是對上政敵，北辰淵之前做過那麼多也一直都是在暗中佈下的，在面上依舊是和北辰拓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假象，這已經算是兩人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這一次的事情，幾乎就是要將兩人的這一層窗戶紙給撕破，給所有人一個‘他要對北辰拓下手’的明示。

    這並不是北辰淵的風格，北辰淵既然能夠當上皇帝，自然是足夠謹慎的，但到底是什麼改變了人？

    “你要多保重。”沈未凝心思轉過一圈，對著北辰拓道：“皇上的改變說不好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只能說多加小心……他態度改變之前那個柳清月正好入宮，我懷疑這裏麵可能會同她有些關係。”

    “不管怎麼樣，這一戰都在所難免。”北辰拓安慰她：“就算是沒有她，再過上一段時間我們也是要對上的，現在不僅是我們沒有準備好，相比皇上比我們更加倉促。”

    畢竟他們纔剛剛砍下他的一員大將，而此時他們還佔著輿論上的優勢。

    畢竟龐太師與山匪和雲州城的官員私通聯合的信件是真的，而北辰拓誣告的信件纔是假的。

    這裏麵很多事情邏輯其實都經不起推敲……不論是北辰淵動不動手都是這樣，就算是沒有柳清月的這橫來一筆，北辰淵未必能夠忍耐更長的時間。

    說白了，她也只不過是一個導火索罷了。

    “好。”沈未凝點頭道：“時間不早了，我先去妙春堂那邊看看——最近妙春堂那邊多了不少的患者，我懷疑是京城又要出什麼事情了。”

    說著，她便向後退了一步，離開了北辰拓的懷抱。

    “最近天涼了，你也注意休息、注意保暖。”北辰拓動作一頓，有些不捨的道：“馬上就要冬天了，怕是換季風寒會多些。”

    “希望如此吧。”沈未凝雖然這麼說，心中卻總有些不好的預感。

    她快步離開了王府，直接去了妙春堂。

    妙春堂中人比之前她看著還要多些，裡面的大夫都有些忙不過來了，沈未凝進去了連忙給看了幾個，等到這大堂中的人沒有那麼多了，這才轉頭環顧了一圈看看情況。

    結果這一看，卻看出問題來了。

    “你們可知道，云何是去哪了？”沈未凝心中咯噔一聲，連忙抓了個人問道。

    妙春堂今天人竟這般多，沒想到云何竟難得不在？！實在是太不正常。

    云何是最標準的醫者仁心，不僅喜好提升自己的醫術，也同樣執著於治病救人，除非是有必要情況，不然輕易根本就不會離開。

    “雲總管說他去找自己的師妹有事要問。”那名一直跟在云何身後的小學徒道：“說今天可能不會過來了。”

    云何的師妹……柳清月？！

    沈未凝暗道不好，連忙從妙春堂出去了，直奔宮門口——

    話分兩頭。

    云何今日照常在妙春堂中當值，這幾日妙春堂的病患總是格外的多，他的心情也實在是高興不起來。

    尤其是今日，他一連把了一上午的脈，勞累倒是好說，主要是這些病人的症狀……實在是眼熟。

    而這份熟悉，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看過最後一份，便沉著臉與其他大夫郎中們交代了後面的事情，直奔宮中去了。

    後宮中，柳清月知道是云何求見，也未曾攔他，直接叫他進來了。

    云何大步走進宮中，也無心看外面那些奼紫嫣紅的風景，直接站在了柳清月的面前：“柳師妹，你……”

    “雲大夫怕是糊塗了，現在本宮是皇上的貴妃，是一宮之主，雲大人又怎能平輩相稱？”云何不過是剛開口，就被柳清月打斷道。

    之間柳清月將手中的茶盞放下，一雙巧手塗着鮮紅的蔻丹，畫着精緻妝容的美目流轉，隨意的落在了云何的身上：“雲大夫應當稱本宮為貴妃娘娘。”

    云何站直了看著柳清月，她穿著一身華服帶著珍貴的珠翠坐在軟榻上，分明是依舊熟悉的眉眼，卻陌生的叫他心驚。

    云何壓下了這一份心驚，深吸一口氣來，緩緩地跪在了柳清月的面前：“草民神醫谷大師兄云何——參見貴妃娘娘。”

    “平身吧。”柳清月隨意的道：“雲大夫原先這樣子，我還當你們神醫谷都是這般無禮呢，沒想到還是知道些規矩的——來人，賜座。”

    ‘你們神醫谷’這幾個字刺痛了云何的心理，他幾乎是抖著嗓子道：“——你說什麼？‘你們神醫谷’？柳清月，神醫谷是你從小長大的地方，你怎麼能這般說它！”

    “可是現在我不僅是柳清月，我還是大元的柳貴妃。”柳清月抬頭道：“之前我們決裂之時不早就說過了嗎？我要去做我的柳貴妃，與神醫谷決裂，雲師兄不是也已經同意了？”

    “既然同意了，那雲大夫現在又來本宮這裏做什麼呢？這宮中有御醫在，就算是請平安脈，也用不到雲大夫出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