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當那邊也是毫無進展。

    雖然看著比其他人儒雅瘦弱了許多，但畢竟是做了這麼多年山匪的人，什麼傷沒受過？也是硬漢子一條。這些鞭打根本就不至於讓他吐出幕後黑手。

    但是北辰拓他們倒也不在意，方纔審問過韓生之後，他們心中反倒有了點想法。

    這韓生和林當看似銅牆鐵壁，但也並非無懈可擊。

    北辰拓幾人進去，看著被吊起在房間中的林當。林當看見他們進來了也毫無反應，只是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就又垂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還是不說嗎？”北辰拓看著林當道：“你為那幕後之人這般拼命，值得嗎？”

    “爲了大業，沒什麼值不值得的。”林當笑道：“只要我能挺到最後，自然會有功名利祿加身。”

    “而這些，都將會是我的投名狀——”

    “可若是你沒能挺過呢？”北辰拓問他：“若是我們折磨過你後覺得你沒用將你給殺了——”

    “那就是我走了眼，應受的。”

    林當微微笑道。

    北辰拓看著他，心下微沉。

    這個林當，與其說是運籌帷幄不覺得自己會輸，倒不如說是知道自己有輸的可能，但是並不在乎。

    全無生志。

    雖然看不出來，這林當做出的事情也都是些為未來鋪路的野心家的模樣，但是沈未凝心中就是冥冥中有種感覺——林當已經沒有了生志。

    若是有了生志，他絕不可能會像現在這般肆意妄為，膽大包天。

    他的計劃中甚至沒有給自己留下後路。

    看似是不成功就成仁的瘋狂之舉，其實只是爲了將自己推上一個兩難的抉擇、甚至將生死都交由給他人。

    沈未凝狠狠的皺了皺眉頭。

    那邊，北辰拓還在進行審問。

    “你倒是講義氣——只不過你那義兄卻是挺不住刑罰，將一切事情都交代了。”北辰拓誆他：“你已經暴露了，難道還要負隅抵抗嗎？”

    “他？”林當嗤笑一聲：“先不說就他那一根筋根本就不會出賣我——就算是，他也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不過也是我手下的一顆棋子罷了。”

    “就算是真的將一切都和盤托出，又能說出些什麼來？他甚至連自己在做什麼都不知道。”

    “看來你是有意在瞞著他。”北辰拓意味深長的道。

    “當然，畢竟他那般痴傻，一門心思只想著招安參軍，若是當真將所有事情都告訴他了，第一個反水的就是他。”林當哼笑道：“所以你們就算是策反了他也沒有用——更何況他們根本就不會被你策反。”

    “因為你是他弟弟，你們兄弟二人相依為命，他又性格耿直，所以拼了命的想要護住你。”沈未凝突然開口道：“在他眼裏，你做下的這些決定都是爲了他……”

    “哪怕他心裏也有疑惑，也知道你走上了岔路，但是他看到你執意要走，所以便也陪著你。”

    林當的手指猛地蜷縮了下，心情激盪。

    他低下頭，不願意叫別人看到了他的表情。

    “他其實知道你已經走叉了路。”沈未凝道：“只是他不知道該怎麼拽你回來，便乾脆陪著你一起走。”

    “陪我？有些事情哪裏是陪一下就能解決的。”林當嗤笑：“他是個直腦筋，什麼都想不到，自然也就不知道我想要做什麼。”

    “是嗎。”沈未凝只是道：“可能吧，但他若當真是像你說的那般什麼都不懂，又怎麼會僅僅只是這樣。”

    沈未凝對他道：“你真的感受不到韓生的用心良苦嗎？”

    林當這一次遲疑了很久。

    最後，他只是道：“感受不感受到又能如何呢？現在事情已經到了這般地步，還不如什麼都不知道。”

    “讓他什麼都不知道的陪你涉險、又什麼都不知道的陪你去死嗎？”沈未凝冷臉道：“在我們審問他的時候，他到最後一刻都在維護你。”

    這一次林當猶豫的時間更長了。

    “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麼。”林當道：“我也不是不能將這些事情告訴你們，畢竟我根本也沒有所謂的信用可言——但是我已經參與了這些事情，事後的懲罰根本逃不掉，對嗎？”

    林當問他們。

    “就算是我將所有的事情都全部都告訴你們，你們也不會放過我——一個原本就是敵對立場的人，你們最大的仁慈就是給我們一個痛快吧。”

    “既然是這樣，那還不如繼續守著，雖然會備受折磨，但至少等的時間長了，也許那位大人會害怕我們洩密而將我們救出來——或者是殺死。”

    這樣也許還能拼一拼，看看能不能拼出一條活路來。

    “我不會。”沒等北辰拓說什麼，沈未凝就率先道。

    她給了北辰拓一個眼神，上前一步道：“墨離——就是之前同北辰拓打敗了韓生的人，他原本是前來刺殺我和北辰拓的刺客。”

    “什麼？！”林當遠離京城，就算是再足智多謀也不會知道這些辛秘，震驚道：“你竟敢讓他來當王府的守衛？！你們瘋了？！”

    “當然不是，而是我知道，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不死不休的仇恨。”沈未凝道：“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不是嗎？”

    林當臉色微變。

    “墨離雖然是刺客，但立場並非是不可變動——他會來刺殺北辰拓，只是因為他走投無路了——所以只要我們將他的困境解除，再拋個橄欖枝，他自然會為我所用。”

    “甚至會因為這段經歷的緣故，會比一般侍衛更加忠誠。”

    說著沈未凝走到林當的面前，微微他抬頭看著他的頭頂：“所以——你和你義兄，會是下一個墨離嗎？”

    林當看起來有幾分糾結。

    沈未凝也不催他，只是後退半步道：“當然，若是你覺得自己毫無價值也無所謂，總之只要你知道我們不會虐待俘虜便是了。”

    “我們王爺向來公私分明，只要你們能夠及時回頭，將你知道的事情告訴我們將功折過，至少最後的結果並不會太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