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壯的爹爲着大壯不是傻子而深感欣慰，但是跟柳元靈就山寨眾人的歸屬問題談判後，他越發感覺柳元靈把他當個傻子，還是那種傻到冒煙，被人賣了幫人數錢的那種。

    “元爺，李某是混江湖的粗人，不會講那些大道理，但是黑山寨老少三百多口人的性命，李某人護著，不然李某也算不得個人字。”

    大壯爹覺得有必要跟柳元靈把話說清楚了，柳元靈很明顯是想一口吞了他的山寨，其實以大壯爹對柳元靈的認知，如果她願意加入山寨，讓她做個大當家也沒什麼。可是她卻根本就不像江湖中人，吞掉他的山寨的目的是讓這些人做她的手下聽她調派，這一點大壯爹完全不能接受。

    柳元靈坐在大壯爹對面，手裏不知從哪摸出一根枯枝隨手在地上劃來劃去，漫不經心地說：“那麼我也給你透個底，從我走進黑山寨大門的那一刻起，就對黑山寨志在必得。大當家的確好眼光，這黑山寨地方選的好，進可攻退可守，如果不是事發突然又管理不當，別說區區二十人，就算朝廷派個千把人也拿你們沒辦法。”

    大壯爹顯然也對自已當初選擇此處建立山寨感覺很得意，臉上不自覺的露出幾分志得意滿的神情。

    柳元靈淡然一笑繼續說下去，“可是這樣的風水寶地呢，大當家能看出它的好來，難道別人就看不到？就像一塊大肥肉，大當家抓在手裏這麼多年，有多少人眼饞？以前大當家的身壯體壯山寨也兵強馬壯，別人也許還不敢做什麼，如今又是怎樣？

    其實這些話我不說大當家心裏也是明白的，不然也不會把大壯託付給我了，說起來我也只是有幸第二次見大當家呢。

    是因為大當家不相信你自已推舉出來的接任者吧？人品？能力？或者是兩者兼而有之？總之大當家在心裏已經對山寨不抱任何希望了是吧？那麼你能把大壯託付給我，為什麼不可以連同其他人一起呢？還是說大當家嘴上說的義薄雲天，心裏卻還是隻顧你的親生兒子呢？”

    大壯的爹臉色變得極其難看，江湖中人隨時都有生命危險，所以就更講究一個義字，有道義約束和支撐著，纔敢於拿著命去拼去搶，反正就算真的出事了，還有兄弟同伴可以照顧自已的家人。

    江湖人有沒有私心？肯定是有的，親生的兒子和別人的兒子肯定更疼自已的，但是這種話只能放在心裏，絕對不會說出口。

    此時柳元靈卻一語道破大壯爹的真實想法，讓他倍感難堪，陰沉著臉色說道：“元爺這話說的未免太難聽了吧？李某人捫心自問，上對得起天下對得起地，對那些過世的兄弟的家人，也一直庇護接濟著。難道元爺能做到一點私心沒有，把別人看得比自已的兒子更重？”

    柳元靈抬了抬手示意大壯爹不要激動，“我肯定是做不到啊，這世上原本就是沒有什麼公平可言，人與人之間有親疏之分，同樣都是小孩子，長輩也會偏疼嘴甜模樣順眼那個，所以我也沒有要求大當家對山寨中人都一視同仁。

    其實我想說的是，既然你能放心的把你最珍視的獨生子託付給我，為什麼不能把山寨中的所有人都交給我呢？莫非你認為憑著新任的大當家，還有一天山寨還能回到當初鼎盛時一樣？

    別想太多了好嗎？山寨中大概只有你，還有幾分真才幹，至於那個什麼成林叔的，目光短淺心胸也窄了點，而且還嫉賢妒能，這樣的人又能做出什麼成就來？”

    大壯爹心裏不是滋味，當初他之所以選擇推舉成林做這個大當家，其實更看中的是他一直對自已很尊重和維護，能力什麼的的確是欠缺了一點，可是不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能讓自已對他能一直掌控下去嗎？將來大壯如果出息了，再拿回大當家這位也不會有太大難度。

    可是短短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大壯爹就發現自已當初的選擇錯的有多離譜，成林當著他的麵還是會畢恭畢敬的，可是私底下卻會找各種藉口去打壓那些親近他的人，包括那些親近大壯跟大壯玩得來的年輕人。

    大當家後悔了，一時之間卻也無法可想，山寨剛經歷了一場動盪，人心都不安穩呢，再鬧起來只怕就真的要散夥了，那麼之前被實力碾壓不敢輕舉妄動的同行，就能撲上來把山寨給吃了。

    柳元靈見大當家猶豫不決，笑了笑給他再添一把柴，“其實吧，我也是看在你是大壯爹的面子上，纔跟你說這麼多的，你信不信我現在直接去跟成林談，用不了一刻鐘他就會同意？”

    大壯爹相信，那個成林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欺軟怕硬的小人，如今山寨又面臨存亡之際，柳元靈給成林足夠多的好處的話，他一定毫不猶豫的就把這些人賣了。

    柳元靈好一通威脅利誘，大當家最後總算勉強點了頭，柳元靈目的達成，心情很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山寨這些人跟我遠日無冤近日無仇的，我也沒心情故意害誰。只是常在邊關往來，有時候不得不給自已留條後路。”

    大壯爹對柳元靈的話不置可否，他現在算是看出來了，柳元靈絕對不是一盞省油的燈，他的那點小心思根本就逃不過柳元靈的眼睛，說那些雙方都知道沒幾分誠意的客氣話也沒意思。

    柳元靈跟大壯爹私下達成了協議，接下來就由他出麵安置眾人。

    大半夜暫時也無處可去，只好由羅財帶著去往之前柳元靈等人落腳的樹林，二百多人也不少了，分成幾堆攏了火，再用布匹在幾個棵樹之間圍起來擋擋寒氣。

    馬車上乾糧不少，還有一些打算沿途出售的肉乾、乾果什麼的，也別管好吃不好吃了，統統丟進大鍋裡煮湯，再泡上乾糧，一人一碗分下去，先填飽肚子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