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壯的爹差點被柳元靈的話激得打通任督二脈，黑山寨好歹也算這一帶叫得上名號的土匪窩，又不是鍋碗瓢盆這些物件，還能說借就借的。

    柳元靈也不想把人直接氣死了，想了想解釋說：“其實我是做生意的，而且還想做更大的生意，所以想把你的黑山寨收攏到我的名下，以後配合我的打劫一下我的競爭對手，或者幫我送個信傳遞個訊息什麼的，你放心，你的兄弟們到了我的手下就是我的兄弟，我不會虧待他們的。”

    這下大壯的爹真的氣到了，呼吸都急促了起來，眼看著就要不行了。柳元靈連忙從懷裏取出一個拇指高的小瓶子，開啟倒出一顆紅色的丸藥，遲疑了一下才遞到了大壯爹的嘴邊：“這是……一位神醫給做的保命的丸藥，當收集所需藥材就用了我三年時間，耗費了近萬兩銀子，最後也只做出兩顆來。

    這一顆給你吃了吧，如果你覺得這個丸藥才過難得不好意思吃，我也不勉強你。”

    大壯不等他爹說話，在旁邊眼巴巴地看著柳元靈小聲問道：“那我勉強你行嗎？等我爹病好了，我就賺錢去，以後會把藥錢還給你的。”

    這小子看著憨，還知道不白要別人貴重東西的道理，柳元靈笑著瞥了他一眼，又看向大壯爹。這種欠人救命之恩的事，還是由本人做決定比較好。

    大壯的爹原本已經抱著必死的想法，纔會向柳元靈託孤，柳元靈拿出那麼貴重的丸藥，他也真的認為自已一個廢人，用這種藥也沒什麼用，人情欠下了還得大壯來還。

    可是看看神情平和目光中卻透著自信的柳元靈，再看看自已家的傻小子，又覺得託孤什麼的不太靠譜，自已家的傻兒子還是自已看著比較好，便沉默著張了張嘴，示意這個人情他欠下了。

    大壯高興壞了，連忙小心翼翼拈起那顆丸藥，餵給他爹吃下去，然後又小跑著去給他爹打熱水。

    柳元靈看著大壯忙碌卻歡快的背影，意味深長的說：“大壯可真是個好孩子，如果我以後也能有個這麼單純憨厚的兒子就好了。”

    大壯爹怎麼聽都感覺柳元靈在罵人，他可是走南闖北二十來年的老江湖了，別以為柳元靈易了容他就看不出她的大概年紀了，大概比大壯還小一些，竟然說有個大壯一樣的兒子，這話真心讓人聽不出誇讚的意思。

    柳元靈都說好的藥丸，藥效自然是不用多的，大壯爹服藥後很快就感覺自已的呼吸順暢了很多，僵硬的四肢也漸漸恢復了感覺，似乎有一條暖暖的小溪在他身體裡歡快的流淌，那種感覺舒服得他想美美的睡一覺。

    但是這會兒他還不能睡，雖然他已經不是大當家了，但是山寨裡還有許多跟他同甘共苦過的兄弟以及一些過世的兄弟的家人，他不能放著那些人不管。

    “元兄弟，我不知道你從哪來是做什麼的，但是我知道你的野心一定不小，我的小廟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柳元靈眼見著他臉上的死氣退去，漸漸透出生機來，說話也更加直接了一些。“你聽錯了，我沒有說過要加入你們，我說的，我要把你們的人都收攏到我的手下，是上下級的關係。”

    大壯爹扶著胸著咳嗽了一陣，喉中一陣腥臭，直接吐出一口黑血來。大壯正好端著水回來，頓時被嚇得把水都扔了，撲上來端詳著他爹的臉色，焦急的問：“爹，您怎麼樣了？您為什麼會吐血？”

    大壯的爹仔細體味了一下，發現這口血吐出去之後胸口悶悶的感覺消失不見了，不由得更加對柳元靈升起幾分戒備。自從三年前他重傷之後，胸口就一直像壓著一塊大石頭一樣，咳不出又壓不下，動作大一點或者情緒激動一點就喘不過氣來。

    他也曾偷偷下山去求醫，方圓幾百裡的大夫都看變了，藥吃的也不少，卻一直沒什麼效果，如今柳元靈一顆丸藥就讓他這多年的病去了根，如果他再相信柳元靈是個普通商人，他這四十來年就白活了。

    “元爺，多謝您的丸藥，這個人情李某欠下了。”大壯爹拍拍大壯示意他別激動自已沒事，鄭重向柳元靈道謝之後，又說道：“元爺對李某大恩，李某願意用命來還，但是一碼歸一碼，李某卻不能讓我的兄弟們成為你的棋子。”

    柳元靈捂著鼻子往後退了好幾步，“有話等下再說，味道難聞得很，我先出去走走。”

    大壯爹被人這樣當面嫌棄，忍不住老臉一紅，胡亂應了一聲，柳元靈就快步跑到門外去了。大壯爹看看自已的傻兒子，輕嘆一聲拍了拍他的頭，“還不去弄些水來把我吐的汙血清理一下，呆頭呆腦的不說就不知道動。”

    大壯莫名其妙被拍了一巴掌，揉著被打的地方出去找水了。邊清理地上的汙漬邊小聲跟他爹說：“爹，兒子知道自已沒有您聰明，可是兒子知道元兄弟是好人，真的！您看啊，誰做了好事不希望被人謝上一聲贊上一句？可是他下午爲了救憨娘嫂子和倌倌，卻把自已扮成個惡人。當時我真沒認出來是他，還想著如果我的手沒被綁著，一定衝上去揍他一頓。爹，您說兒子的話有沒有道理？”

    大壯從小就笨，說話也不如同齡孩子伶俐，不過大壯爹聽懂了他想表達的意思，一個人寧願揹負罵名也要做善事，那麼內心裏這個人一定是個好人。

    可是好人什麼的，一旦面對巨大的利益的時候，也可能做壞事，大壯爹想說什麼，大壯又打斷了他的話，“再說我們本來就是壞人啊，管他是好人還是壞人，只要對我們好就行了，元兄弟也沒嫌棄我們不是嗎？”

    大壯爹這次真的是無力反駁了，突然抬手拍了一下大壯的腦門，笑罵道：“平時看你傻頭傻腦的，沒想到關鍵時刻還能說出這麼有道理的話，我就說我李滿倉的兒子怎麼可能是真是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