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御前爭執,各執一詞
景文帝濃眉一挑,舉目望來。
幼僖坦然站定,淡淡道:“大昭開國便是從馬背上打下來的天下,時至今日,在陛下勵精圖治之下,大昭國富力強,百姓安居樂業,不必飽受戰亂流離之苦,朝不保夕。只這一點,想來就已經讓許多鄰國望塵莫及。”
眼下天下未定,邊境小國時常有戰亂髮生,不是搶佔地皮,就是爲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動干戈。其實話又說回來,小打小鬧不過只是一個矛盾點,吞併周邊小國從而壯大自己的國家,這纔是諸國一直以來的初衷。
而表面的爭執,則成了為開戰埋下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罷了。
作為中原第一大國,鄰國紛紛對大昭俯首稱臣,尋以庇護。大昭國並非是一個以戰止戰的國家,迄今為止已有十年不曾發動戰爭,便是十年前淮州城的戰役,也是梁國肆意挑/釁在先,而非大昭有意為之。
其實她很明白景文帝猶豫的地方在哪裏,淮山林場常為皇家狩獵的場所,此處路險山峻,野獸猛禽不在少數,珍稀異獸更加有之。
昨日狩獵,不論皇子王孫,亦或是閨閣女兒都獵到了不少的獵物,上到飛禽,下到走獸,可謂滿載而歸,也給景文帝大大的爭了面子。後來的篝火烤肉,也無疑不是彰顯著大昭民風融合,君臣齊心,共享盛樂的場面。
也意在告訴各位來使,只要真心依附,大昭定然如善待自己子民一般善待他們。
昨日秦陸白也有著人打聽過,趙國世子趙邯乾縱然年輕氣盛,但在狩獵一事上卻敗給了大昭兒女。別說遠不及太子所獵,便是一些將門女兒也遠勝於他,已是大大挫了他的銳氣,聽說連後來的篝火烤肉也沒去。
若不是寧王不慎墜馬受傷,而近來的天氣也實在是太過炎熱,加之騎馬射箭也十分耗費體力,便是第一日尚且能夠堅持得住,只怕這二三日……景文帝縱然有心要在狩獵上一出風頭,大揚國威,但也會有所顧慮。
幼僖深思熟慮過一遍,繼而才道:“大昭繁榮富強,安國富民,民俗文化更是有卓越之處。臣女記得,再過兩日就是城西一年一度的廟會,往年廟會盛行之時都會建鰲山,起燈樓,花燈掛滿大街小巷,綿延深處三日不絕。”
她緩緩說著,不經意間側目朝秦陸白睇去一眼。
秦陸白即時會意,也出列拱手而道:“啟稟陛下,兩日後確實是城西一年一度的廟會。臣還記得,去年的廟會上不止有鰲山燈樓,還有蹴鞠雜耍,據說百步之外射中高樓綵球,還另有彩頭。”
他略一頓,眼中已浮現憧憬之色,笑笑道:“去年臣倒是忙裏偷閒去看過一次,那可叫做一個人山人海,沸反盈天,幾乎全城的百姓都出來了,熱鬧無比,氣氛融洽。若陛下今年能夠登高樓,定能眺望全城繁華盛景,一來可叫使者們看到我大昭國繁榮之象,二來也可有君臣同樂之舉,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荒唐!”
景文帝尚未開口,丞相寧之渙已拂袖打斷:“廟會固然熱鬧,可人來人往,萬一出了什麼差錯,誰能擔得起這個責任?”
“往年各國使者未臨至大昭時,廟會也不曾中斷過,也並未發生什麼所謂的大事。”秦陸白右手負於背,直麵寧相,侃侃道,“自然,丞相說的也不無道理,為防周全,這事先還是得下一番功夫。”
寧之渙哼了哼:“秦侍郎果然是過於年輕了,要知道陛下乃萬金之軀,斷斷不可出差錯。而來往使臣皆是各國朝中大臣要員,來大昭是為兩國盟交,倘若出了任何問題,秦侍郎能否擔得起這個責任呢?”
“你!”秦陸白一時氣極,但此事關乎全面,他確實不能妄下決斷。
廟會人多手雜,要說萬無一失,大概沒有任何人能夠拍著胸脯做下這個保證。更遑論使臣們倘若要上街同樂,這也是一大難題。
見他不說話,寧之渙別開眼,面向景文帝道:“陛下,廟會雖然能彰顯我大昭繁榮富強,但臣以為,相比於淮山狩獵,廟會恐更加不宜防範。”
景文帝沉吟,也在思量兩位大臣的建議。
諸皇子皆沉默以待,是既不想蹚這趟渾水,也不想公然與太子和丞相為敵。
就在以為此事便要落下帷幕之時,一貫沉默的雲舒忽然列出而道:“啟稟陛下,臣有話要說。”
“雲卿但說無妨。”
雲舒深揖,而後才道:“臣方纔聽了丞相與秦侍郎所言,不管如何選擇,其實都是爲了大昭著想,既要彰顯我泱泱大國風範,亦要能讓諸國使臣堅定依附大昭乃是明智之舉的心。”
景文帝頷首,饒有興趣的聽他說下去。
雲舒淡淡道:“近來已大晴了半月多有餘,臣不曾入過深林,但也在外林中學過幾個時辰的騎馬。莫說射箭,便是上馬下馬都已經叫臣汗流浹背。”
“那也是雲侍郎的身體太過羸弱些了吧。”太子蕭元慎不屑道。
雲舒不惱,仍舊淡定自若:“太子殿下說得固然是一個原因,但臣再如何文弱,至少也是身體強健的男子。而此番隨行的還有女眷,她們,難道也如太子殿下一般騎馬射箭,身手不凡麼?”
蕭元慎橫眉豎眼一瞪,但礙著景文帝在場,憋了滿腔的怒氣壓抑著不敢釋放。
雲舒別過眼不去看他,面向景文帝道:“隨行的各國使臣中,似乎只有趙國的世子騎馬入了林,其餘的使者皆是文臣。恕臣大膽直言,第一日狩獵,來使或許還有新奇可言,亦或讚歎我大昭人才輩出,可一連三日過去,來使並不曾參與其中,便得不到奧妙之所在,最後怕是會覺得枯燥乏味。”
他淡定出口,一番話說得不疾不徐,卻字字都踩在了要點上,摒棄自身意見,皆以各國來使的看點從而進行分析。讓景文帝覺得有理有據,竟隱隱有附和之意。
“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