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光華萬千,小鹿亂撞
而在林外,待得參與狩獵的人都盡數入了林後,雲舒果然採取了秦陸白的建議,找來了一個侍衛,再挑了一匹看上去溫順些的駿馬,擇了個偏僻些的地方加以練習。
只是文弱二十多年,連馬兒都不曾怎麼摸過的人,眼下想要學會騎馬確實是有些難度。
雲舒性子沉穩,並不是一個激進的人,倒也沒有急於求成,而是老老實實地練習上馬下馬,便是隻這一樣,已叫他練了半個時辰之久都仍不得精髓要領。
韁繩被拴在了樹幹上,守衛也在旁邊護著他,看著他好幾次翻不上去,又好幾次被掛在馬背上下不來,光是瞧著已經心驚膽顫,唯恐這位御前新臣墜下馬受了傷,屆時便是萬死都難辭其咎。
守衛急得站立難安,眼瞧著雲舒四五次都攀不上去,想了想,壯著膽子委婉道:“其實雲侍郎也不用非要學會這騎馬,人各有長處不同,雲侍郎是文臣,何必一定要累壞自己,當心傷著。”
雲舒少言寡語,一時不知該如何回他這話,但他所堅定的事情極少有中途放棄的,當下也只是默默的練習。
守衛見他不聽,急得滿頭大汗:“其實六部官員中不會騎馬的大臣多了去了,便是刑部的馬尚書也不會騎馬,往來上下朝都是乘坐馬車。所以雲侍郎也不用這麼……這麼刻苦。”
守衛張開雙臂做著一副老鷹護雛的模樣,又是焦急,又是擔心,只想勸著這位雲侍郎儘早放棄。奈何在他滔滔不絕的勸說下,雲舒充耳不聞,竟已翻越上了馬背。
馬兒受了驚動仰頭嘶鳴一聲,四蹄原地來回走動,一番折騰險些沒將雲舒給顛下馬去。幸在雲舒及時拉緊韁繩控制住了馬兒,事先又已經將馬兒拴在了樹上,倒是有驚無險。
守衛嚇得魂不附體,額頭上的冷汗簌簌往下掉,抖著手抹了一把,連聲音也帶了顫意:“雲侍郎,要不咱還是不練了,這怪嚇人的。”
雲舒勉強穩住心神,偏過頭看見一臉欲哭無淚的侍衛,無聲一嘆:“你不是說,這匹馬是所有的馬匹中最溫順的嗎?”
“是啊。”
“那你擔心什麼?”雲舒不在意的反問。
侍衛被噎,真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兩個大耳刮子:“可是它再是最溫順的,那也是跟著一起在這林子裡養大的,性子比大人府中養的可要野多了。”
雲舒似沒聽見,已扭過頭,仔細端詳其身下這匹馬來。
此刻的他甚至還有一個十分衝動的念頭,記得小時候那會兒,兄長也是教過他騎馬的,可惜無論怎麼教授他就是學不會。有一次甚至還被兄長拎著後領給扔到了馬背上,隨後馬兒發狂,竟將他從馬背上顛了下去。
那一回他傷了腰,足足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往後的一月裡更是彎腰活動一類都還牽著疼。
可是現在看來他學得倒是不錯,至少還沒有一個小時他已能自己上馬下馬了,且還沒有摔下來過,可見騎馬也並非難事。
侍衛再說了什麼,他已然是聽不去了,抬眼望去,倒是瞧見林中有兩抹身影緩緩走來,定睛辨了辨,確定那兩人是朝自己這處而來,便抬手一指,問侍衛:“她們是何人?”
侍衛正犯愁,不知該用何種方式勸說雲侍郎打消學騎馬的念頭,就算要學,也千萬別找上自己,是壓根沒注意身後還有人走近。
直到身後一聲清咳傳來,他苦著臉轉過身,待見到來人,立時周正的站好,恭敬的合手一揖:“奴才不知五公主駕臨,還望公主恕罪。”
樂天略一抬手,目光自上移去,定定落在雲舒的身上。
彼時雲舒仍坐在馬背上,金燦燦的光透過樹枝縫隙灑在他身上,潔白的衣衫襯著金光,五官俊逸清朗,恍若謫仙。
守衛反應過來,趕忙去扶著雲舒下了馬,又湊過去與他低聲解釋:“雲侍郎,這位是陛下的五公主,金枝玉葉,可怠慢不得。”
雲舒已經下馬站定,雙手一抖,廣袖振飛,再躬身合手一揖:“下官刑部侍郎雲舒,見過五公主。”
簡簡一句話,既不解釋,也不奉承,坦然自若,正如雲舒其人。
他是未見過五公主的,今晨又來得晚了些,故而並不識得。但他也是知曉景文帝有幾位公主,經侍衛一提醒,很快便反應了過來。
反倒是樂天,本是有心帶著糕點過來賠罪,滿腹的客氣文稿已經打好,可見到雲舒其人,竟一眼就望得痴了。
昨晚幼僖跟她說時她還不信,如今親眼見到纔是真信了,雲舒誠然如謫仙降世,不可與尋常凡夫俗子相較。
珍珠挎著食盒,本是等著與公主一同來送了糕點就回去的,誰知雲侍郎都行禮半天了,公主也沒有反應。扭頭看去,公主竟已是瞧雲侍郎瞧得痴了,不免失態。
“公主,公主……”珍珠低低的喚著,見公主不應,又使勁兒扯了扯公主袖子,急得臉都紅了,“公主別看了,雲侍郎還行著禮呢,公主!”
樂天驟然反應過來,果然看見雲舒還保持著方纔的動作,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失了態,忙道了聲:“雲、雲侍郎不必多禮。”
雲舒果然起身,低垂著眼簾:“想是公主特意至此遊玩,下官不便叨擾,這便退下。”
言訖,遂朝著身旁的侍衛睇去一個眼神,侍衛領意,當下便要去解開拴住馬兒的韁繩,作勢要走。
雲舒本意來此不過是圖個清靜好安心學習騎馬,如今不巧,竟與五公主碰上,自然理應是由臣子退讓。
樂天一時瞧他瞧得入了神,不管是舉手投足,亦或和聲細語,便是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就這般安安靜靜的站在那兒,也自有一束光打在他的身上,襯得整個人都恍若散發光芒,耀眼無雙。
樂天心頭小鹿亂撞,直到珍珠再三暗示,才倏然回神,卻發現雲舒已經摺身走了,不由懊惱地一拍額頭,竟是險些壞了事。
“雲侍郎,且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