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郡主好大的威風
幼僖當真是被氣昏了頭,目光掃視屋子,忽見桌上的繡簍裡有一把剪子,於是直接衝了過去將剪子拿在手中,而鋒利的剪子散著寒芒直對著角落裏瑟瑟發抖的玉芙蓉。
玉芙蓉大驚失色,以為她不過氣急隨口說說,直到這一刻見她就竟然真的將利刃握在了手中,便知剛纔的話並不單單只是威嚇那麼簡單。
玉芙蓉已經被逼到了角落裏,沿著牆角不斷緩慢地屋外挪動,惶恐不安的看著不遠處手持剪子的幼僖:“郡、郡主,郡主你別衝動,我真的不知道什麼信的事情,我沒有瞞著你,你一定要相信我。”
雙眼已被淚水暈得模糊不堪,耳邊是玉芙蓉帶顫的解釋,可幼僖一句話都聽不進去。心跳起伏劇烈,握著剪子的手仍在不斷用力收緊,近乎崩潰。
幼僖定睛看著不斷往門口移動,狀似要逃跑的玉芙蓉,忽然間受了刺激,發了狠,一個箭步便衝了過去。
玉芙蓉驚叫一聲,撒開步子就往門外跑。
就在幼僖即將要追上來時,一道身影忽然攔在了二人中間。秦陸白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則按住她的肩,試圖勸她冷靜下來。
幼僖雙眼迷離,耳畔只覺嗡嗡作響,不知怎的,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這一暈,幼僖彷彿回到了小時候,那時候父親和兄長都在,裴子緒和秦陸白也在。父親在院子裡教他們劍法,她就躲在紫荊花架後偷偷的看,正看得津津有味時,卻被後面不知何時出現的母親給逮了個正著。
母親斥她人小鬼大,明知不許她偷偷看兄長們練劍,偏她還使計支走了丫鬟,從繡樓裡偷偷地跑了出來。
幼僖嘴上說著再也不敢了,可下一次,卻又偷偷地躲到了梧桐樹上,趴著樹幹看兄長們練習射箭。
彼時春意盎然,萬物復甦,小小的身子趴在成人手臂般粗的樹幹上看得有滋有味,全然不察一尾小蛇正吐著殷紅的信子朝她游過來。等她赫然發現時,那尾小蛇已經近在咫尺,直起半身,與她大眼瞪小眼。
小小的姑娘一聲驚叫,嚇得連連挪著身子後退,手掌錯開樹枝,撐了個空,竟直直地從樹上摔了下來。
樹下的閻韜正指點著裴子緒拉弓的身法,聽見聲音抬頭一望,只見一一小小的身影已經從樹上墜了下來。閻韜大駭,來不及思考,提氣一躍從空中將她接住,而後穩穩落地。
閻韜為她攀樹的行為大感震怒,可是還不待他開口斥責,只聽“哇”一聲,幼僖張著嘴便大哭起來,眼淚珠子跟不要錢似的大滴大滴的墜下,把閻韜好一陣心疼,趕緊抱著女兒溫聲安撫。
而那一年,她五歲,雙親俱在,其樂融融。
“爹……爹爹……”
幼僖夢囈出聲,無意識地抓緊了什麼東西,聽到耳邊有人在喚她,聲音溫柔,又是那麼的熟悉,叫她忍不住跟著那聲音走。
不知身在何處,幼僖只覺越走越迷茫,直到黑暗中有道光破開了黑幕,強烈的光芒將她從黑暗中一把拉回現實。
幼僖驚醒過來,雙眼無神的睜著,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幼僖,幼僖。”
溫柔至極的聲音響在耳畔,幼僖漸漸回神,眼神聚焦,眼前的青色帳幔漸漸在眼前變得清晰,渙散的思緒也慢慢回攏。
幼僖轉了轉眼珠,纔將周圍的景物看了個一清二楚。
秦陸白的臉近在咫尺,見她清醒過來,臉上驚喜浮現,眸中卻又隱隱帶著擔憂
“陸白。”幼僖喃喃啟口,輕輕喚了聲他的名字。
秦陸白頓時欣喜若狂,更湊低了身體,骨節分明的手指拂去她額前被汗溼的碎髮,溫柔輕問:“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幼僖搖了搖頭,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
秦陸白趕緊扶著她起來,又往她身後墊了軟枕,瞧見她蒼白的面色慢慢轉為紅潤,也稍稍鬆了一口氣。
幼僖剛從夢魘中醒來,靜默了好一會,才徹底冷靜了下來。只是腦袋還有些混沌,一時竟記不起暈倒前發生了什麼。
秦陸白揶揄她:“世安郡主好大的脾氣,大發雷霆,揚言要用刀割了別人的舌頭,叫人不能再說謊,可是威風得很吶!”
幼僖恍然失神:“我……我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
“你忘了?”秦陸白和聲問她,見她一臉懵懂,於是半是認真,半是玩笑的開口:“你拿起一把剪子就要朝玉芙蓉衝過去,說要割了她的舌頭,我攔住了你,奪下了你手裏的剪子,但你卻暈了過去。”
幼僖仔細回憶著暈倒前發生的事情,還是沒能想起來,但對秦陸白的話不作懷疑,於是問:“我沒有真的傷到玉芙蓉吧?”
雖然她已經記不清了,但只這麼聽起來就不免有些驚心動魄,怕是衝動之下真的會做出什麼傷人的舉動來,可那並不是她的本意。
秦陸白微微一笑:“放心,她沒事。”
幼僖方纔鬆了一口氣,環顧四周不見其他人:“表哥呢?雲舒呢?”
“你暈倒後,他們一直都守在這裏,我想有我一個人守著你就夠了,便讓他們去檢視紀珩留下來的那個盒子。”
“盒子到手了?”幼僖問。
秦陸白點點頭:“老裴將盒子已經順利的拿了回來,我還沒來得及去看,打算等你醒了,再過去找他們。”
“那還等什麼呀,查案要緊,我們現在就過去吧。”話音未落,幼僖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秦陸白不免擔心她的身子:“你才醒來,不如還是多休息一會吧,晚些時候去找他們也不遲。”
幼僖已經穿好了鞋子,起身去取衣架上的衣服:“我已經睡夠了,不想再繼續躺著了。而且一個人待下去我會胡思亂想,不如還是做點實事,這樣我也好分散注意力。”
秦陸白聽她這樣一說,於是不再相勸。
等幼僖穿好衣服,略微整理了髮髻,正要出門去。
豈料秦陸白剛開啟房門,門外便站著玉芙蓉,她手裏端著托盤,托盤中還放著湯盅,蓋著蓋子也能嗅見一陣誘人的香味。
三人面對面撞上,皆是一怔。
秦陸白會意,讓開了身。
玉芙蓉微微頷首,舉了舉手裏的托盤:“廚房剛做好的蘇葉粥,我正打算端來給郡主嚐嚐,郡主要不要用一些?”
玉芙蓉言語間頗為謹慎,小心翼翼的模樣不似往常,更有遷就之意。
幼僖雖然忘記了暈倒前發生的事情,但看她這模樣,顯然秦陸白剛纔說的都是真的了。她頓覺不好意思,訕訕道:“我不餓,正打算出門。”
玉芙蓉垂了眼,眸中盡是失落之色。
秦陸白是個極有眼力見的,先出了門等她。
幼僖想到剛纔秦陸白說自己要割了玉芙蓉舌頭的事情,而她現在又端了粥來看望自己,不禁有些赧然,踟躕之下,還是先讓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