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認了命了,不惹麻煩
“女鬼?”寧鷙涮羊肉的動作一頓,以奇怪的目光看著對面的吳望祖。
吳望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其實也不能說是一個女鬼,也是我昨晚喝了點酒,經過暗巷的時候看岔了,把一個奄奄一息的女人當成是女鬼,把我嚇了好大一跳。”
寧鷙啞然失笑,只當他是真的喝多了酒,醉鬼的話又怎麼能相信呢?
寧鷙站起身,將涮好的羊肉放進他碗裡:“吳兄說是喝多了,把一個女人看成是女鬼我也能理解,畢竟夜黑風高的,吳兄又喝了點酒,難免有眼神不好的時候。但吳兄說有人打了你,這我可就不信了,該不會是吳兄你的錯覺吧。”
言訖,仰頭朗朗笑出聲來,權當吳望祖的胡言亂語就是一個笑話。
吳望祖正吃著碗裡的羊肉,聽了這話頓時激動起來,險些沒燙著舌頭:“我承認女鬼的事情是我看錯了,但被打的事情是真真的,我兩隻眼睛都看得一清二楚。”
寧鷙搖頭笑笑,本來也沒怎麼相信他的話,但見他一臉認真的模樣,少不得也要配合一二。
於是他起了身,端著酒壺走過去給吳望祖滿上一杯:“那吳兄倒是說說,這上京城裏哪個這麼不開眼的,竟然敢打承南伯的兒子,難道不是嫌命長了嗎?”
吳望祖悶悶的喝進去一口酒:“她還真就敢。”
不止敢打他,還揚言說要打死他,偏偏他還真就不敢招惹這個女人,捱了打也只能把怒氣往肚子裏咽。
寧鷙見他說得鄭重其事,便也信了兩分:“那吳兄倒是說說,敢打吳兄的這個人是誰,說出來,我也好給吳兄出氣去。”
吳望祖端起蓄滿的酒杯,眼底露出譏誚來:“寧兄說得言之鑿鑿,就怕我說出這個人的名字來,寧兄也只能默默的把這句話給收回去。”
寧鷙端著酒壺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聽罷這話只覺可笑:“吳兄也太小看我了,就算我不行,難道我爹也不行?再不濟,還有太子殿下,難道殿下也不行嗎?”
區區一個禮部尚書或許不行,但是朝中正一品,手握重權的丞相呢?東宮太子,未來的儲君呢?
寧鷙自信滿滿,自以為能將背後這兩人搬出來,定然能夠震懾住吳望祖。
誰料吳望祖聽完這話笑得更加放肆,淺抿了一口杯中的酒釀,搖搖頭道:“還是算了算了,寧兄替我出不了氣。我呢,栽她手上,認了也就認了。”
這話無疑是小看了丞相府和東宮,寧鷙頓時火氣上來,便是剛纔說要給吳望祖出氣的話是戲言,但這會也由不得較了真。
他冷哼一聲:“吳兄把這個人說得這麼厲害,那我就更想知道這個人是誰了。連吳兄都願意認栽,恐怕來頭不小吧。”
“你真想知道?”吳望祖挑了挑眉,滿臉戲謔。
“是,真想知道。”
吳望祖不急不徐地將羊肉往鍋裡涮熟了,撈起來,放進碗裡,這才道:“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閻幼僖。”
“閻幼僖”三個字一出口,寧鷙手上動作一僵,舉起的杯子湊到了唇邊也遲遲沒有飲下。反而因著杯子斜了半寸,半杯的酒傾灑在衣袍上,連連手忙腳亂的擦拭起來。
吳望祖斜乜他一眼,眼底藏不住的譏誚之色:“寧兄啊寧兄,我不都說了嗎,這個氣,你幫我出不了。”
像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一樣,吳望祖不僅哪壺不開提哪壺,還甚至好心的再給他把杯裏僅剩的半杯酒也給斟滿。
寧鷙頓時如鯁在喉,桌下的手握得咯咯作響。
吳望祖涮了片羊肉放進嘴裏,呵出一口熱氣來:“我呢也就認命了,主要那小妮子我也惹不起啊,就省得再給我老子添麻煩了。”
寧鷙臉色陰沉下來,面前的湯鍋裡還咕咕的冒著熱氣,煮出羊肉的香味,此刻卻半點都再引誘不起胃裏的食蟲來。
默了默,寧鷙單手撐著桌面,傾身道:“難道被打了這麼一巴掌,吳兄就真不打算出口氣了?”
吳望祖下意識地摸了摸臉頰,雖然捱打的地方早就已經不疼了,但想想自己好歹也是承南伯的兒子,大街上的被一個女人打,說出去不免有些丟麵。
可再一想,對方是個女人不假,但那也不是個隨隨便便的女人啊。那可是當今陛下親封的郡主,享受著連公主都沒有的封號和封地,人背後還有太后撐腰,他想要出氣還真得再掂量掂量。
“我呀,還是不給我老子惹麻煩了。”吳望祖搖搖頭,繼續涮羊肉。
寧鷙暗暗氣惱,對他怕事的模樣感到十分不屑,舉杯喝了一口悶酒。
方纔被他將話題這麼一引,倒是忘了前半句話。
要是昨晚看見的事情不是吳望祖酒後眼花,那麼那個女鬼又是怎麼回事?
寧鷙拋開幼僖的事情,轉而問他:“吳兄,你說你昨日看見的那個女鬼……”
吳望祖拿筷子的手擺了擺,糾正他:“不是什麼女鬼,就是一個昏過去的女人,那個真是我看花眼了。”
寧鷙也不計較,順著他的話說下去:“是是是,不過那個女人呢?吳兄該不會是將人給帶進府了吧?”
吳望祖見色眼開也不是一次兩次,平白在路邊撿了一個姑娘,但凡是有點姿色的,最後都能使盡辦法將美人擁入懷,估計這次也一樣。
豈料吳望祖卻搖了搖頭:“她把我嚇得個半死,就算是美若天仙我也沒有興趣,看著都瘮人。”
說到這裏,昨晚那女子暈倒的模樣不禁又浮現到腦海裏,吳望祖倒吸一聲:“不過昨晚那個女人挺奇怪的,渾身髒兮兮,像是從哪裏才逃跑出來一樣。你是不知道啊,那個味啊,都快給我薰吐了。”
吳望祖滿臉嫌棄,緊跟著又嘆息一聲:“要不是閻幼僖逼著我把那個女人給背到她家去,我連碰都不願意碰她一樣,扭身我就走。可惜啊,奈何打不過呀。”
想到昨日那一腳,他這會後背都還隱隱作痛。
也不知道這閻幼僖在宮裏是怎麼長大的,宮裏規矩那麼森嚴,怎麼還教出了她這樣一副兇巴巴的模樣。
寧鷙卻沒心思聽他抱怨,只是注意到了其中一句話:“你是說,閻幼僖把那個女人給帶回家了?”
“是啊。”吳望祖不在意的答了,“說是不忍心看見一個姑娘躺在巷口,怕有危險,所以先帶回去,今早報備官府再說。”
寧鷙詫異:“她報官了?”
“也許吧,誰知道呢?”
寧鷙垂下眼,像是沉思什麼出了神。
吳望祖半晌沒再聽到有聲音傳來,抬頭一看,寧鷙卻不知因為什麼在出神,略略想了想,也發現了不對勁。
他將筷子犯下,疑惑道:“不對呀,你怎麼對那個女人那麼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