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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開闢新明,痴心妄想

    雲舒與秦陸白歸整好所有的線索證據後,便一齊往朝陽殿去。

    景文帝屏退侍從,單獨接見了二人,在聽了整件事情的經過,並將御案上的線索一一閱覽後,景文帝卻沉默了。

    雲舒與秦陸白仍跪在殿中,背脊挺得筆直,偶爾互相打個眼色,又很快別過頭去,從始至終未發一言。

    朝陽殿中一派寂聲,唯有銅壺水漏之聲滴答作響,沉重的氣氛重重壓在人的心頭上,叫人呼吸一窒。

    片刻,景文帝抬眸望來,似才注意到殿中跪著的人,淡淡一句:“都起來吧。”

    二人相繼起身,整整衣袍垂手而立。

    對於生辰綱被劫的事情基本已經清楚明白,只是這裏頭還牽扯著好幾年前的一樁舊案,若要藉着同一個理由派兵圍剿山匪,那麼舊案必將會被再次掀出,毫不保留地展示在人前。

    處置一個侍衛司的都指揮使不是什麼難事,難辦的,是背後牽扯到的一系列人。

    而現在,還遠不是可以牽一髮而動全身的時候。

    景文帝端坐於御座上,眼眸微垂,留在眼角的歲月並不曾使他顯得蒼老,反而凌厲之威倍增,深邃的眼底是一望無垠的深海,無人能看透其幽深之處究竟還隱藏著什麼。

    須臾,秦陸白合手道:“陛下,此案已然昭明,生辰綱悉數尋回,然劫道生辰綱之人仍然還逍遙法外。鑑於陛下曾下令生辰綱丟失一事不得外傳,眼下又臨近太后的千秋壽誕,臣迷惘,不知該如何處置此事,還請陛下聖奪。”

    一句話避重就輕,全然不提當年之事,卻又清晰的表明了刑部的態度。

    生辰綱已經追回,若要派兵剿匪,那此事便與刑部無關。若此事就此了結,刑部也已盡了職責,一切全由陛下定奪。

    景文帝聞聲望來,審視的目光在秦陸白身上來回打量,精明聖裁如當今陛下,又怎能看不穿他的這點小小心思。

    末了,景文帝才道:“後日就是太后的千秋壽誕,各國使臣已經接連進京,在這個時候,朕不希望出任何差錯,更不希望一些莫須有的流言蜚語傳入太后的耳中,使得太后她老人家憂心。二位愛卿,可懂朕的意思?”

    秦陸白、雲舒相視一眼,合手一揖,領命告退。

    出了朝陽殿的門,二人緩步下了石階,秦陸白問:“你說咱們這陛下究竟是何意?這案子還要不要查了?這匪,還用剿麼?”

    他輕笑一聲,仰頭遙遙望向碧藍的天,下意識間又做了那個小動作。

    雲舒負手於背,緩步下階梯:“陛下自有考量,我等謹遵吩咐辦事即刻,別的,便不是我等應該管的了。”

    秦陸白聞言側目望來,澄亮的眸光中似存了千言萬語,片刻又化作一汪淺笑,消弭其間。

    雲舒臉色微沉,腳步微頓,不知不覺間已落後了秦陸白數步之遙。

    秦陸白髮現身側無人,回頭一看,雲舒不知因了何事駐足原地,他輕勾唇角一笑,拿手擋去頭頂陽光:“還站在那裏做什麼,怪曬人的。”

    頭頂豔陽西斜,金色餘暉穿透雲層降下,不過走了幾步,已是叫人後背沁了一層熱汗。

    雲舒恍然間想明白了一事,正待要說,內侍梁全從朝陽殿中亟步而出,行至二人面前拱手一揖:“陛下傳召秦侍郎,有話吩咐。”

    秦陸白合手還以一揖:“謹遵陛下聖意。”

    他站直了身子,朝雲舒睇去一眼。

    雲舒瞭然:“我在鍾陽門等你。”

    回刑部之路必得經過鍾陽門,那裏有一座閒置殿宇,有時官員覲見景文帝,卻又一時不得傳召時便會暫時在那座殿宇中休息暫待。

    秦陸白頷首,跟著梁全重又往朝陽殿去。

    雲舒這會兒無事,緩步朝著鍾陽門去,一路上也順便將所有的事情都在腦海中再梳理過一遍。

    對於七邙山山匪劫道生辰綱一事已成定局,不論最後景文帝如何處置,是派兵剿滅,亦或息事寧人,總歸刑部的事情已經做完,再者其他的,也不歸刑部管轄了。

    倒是侍衛司的指揮使謝乙,因為牽涉當年的舊案中,若翻查舊案,他則無法獨善其身,搞不好還會落得個欺君的罪名,便是梟首也是無可厚非。但如此一來便會牽連出背後的太子、丞相一行人,指揮使死了,位置一經空出,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對這塊肥肉虎視眈眈。

    不扯遠了,便是豫王,只怕就不會如此輕易的放棄。

    雲舒置身事外,對此事只是冷眼旁觀,因不從未站隊,倒並不覺得此事有多棘手。反而身為刑部侍郎,若能借個契機將朝廷上下整飭一番,想來未必不是開闢新明的最好方式。

    只是……

    雲舒搖搖頭,他自知這朝堂猶如一汪渾水,多的是人朝裡頭傾倒汙穢,僅憑孤身力量又如何能夠還以清明?

    實在痴心妄想!

    不知不覺間竟已過了鍾陽門,待得雲舒反應過來身處何地時,已然略過了那處閒置的殿宇,有女子嬉笑聲從不遠處傳來。

    前方是御園,已不是外臣該擅入之地,他轉身欲走,冷不防聽見身後一聲輕喚。

    “雲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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