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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不念親情,活人入棺

    有不好的預感,像藤蔓一樣絲絲纏繞上來,幼僖想明白了什麼,只覺後背陣陣發寒:“李家留單不留雙,難道,李大海的兄弟……可那也是李家的血脈呀!”

    什麼樣的家庭竟然連親生骨肉都可以捨棄,難不成,就因為一些毫無根據的禁忌,就連骨肉親情都可以不顧了嗎?

    幼僖想不通,身子在陣陣發涼。

    秦陸白皺著眉頭,黝黑的眸子散著冷冽的寒芒。

    結合李家匆匆下葬,府裡上下也不掛白,好似生怕人知道李家還有這麼個老二似的。還有李家老二的棺材被人放置在義莊,而不是葬進李家的墳地,種種跡象足以說明這當中問題重重。

    陡然間回憶起鄭昊曾經說過,在李家老二的棺材被放進義莊後,守義莊的葛老就曾經聽見過低低的啜泣聲,以及有指甲撓著棺材蓋的聲音,難道……

    秦陸白眼睛倏然一亮,極速劃過一抹震驚神色:“李家老二,沒死。”

    幾人齊刷刷望過來,皆是不可思議的神情。

    秦陸白深想下去,卻越來越篤定:“李府當年對外聲稱李家老二已經夭折,卻無人真的親眼見到過李家老二的屍身,再後來,就有人將裝著李家老二屍身的棺材送到了義莊,而不是埋進李家的墳地。這麼做,一來印證了李家的忌諱,留單不留雙,二來,義莊也多是停放無主屍體的地方,將裝著李家老二屍身的棺材送過去,就不會被人發現,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僅僅只是因為忌諱?”幼僖只覺頭皮發麻。

    “僅僅只是因為忌諱。”秦陸白重複著她的話,語氣篤定,“只是沒有人能夠想到,那李家老二竟然沒死,他活了,在棺材裏活了過來。”

    雲舒垂下眼簾,掩飾眼中的異樣神色:“或許,在被裝進棺材裏的時候,人就沒有死。”

    “活人入棺”四個字在幼僖的腦海中轟然一聲炸開,她愣愣的盯著桌上的青花瓷杯,整個人從頭到腳都在發寒發冷。她實在不能想象,一個五歲的孩子在棺材裏醒來的樣子,那種無助,黑暗,恐懼,光是想想都已讓她不寒而慄。

    秦陸白留意到她的反應。喉骨上下滑動,卻沒有立時安慰,而是立刻吩咐鄭昊:“鄭昊,去找當初守義莊的葛老,把他帶回刑部,此人一定有問題。”

    “是,屬下這就去。”鄭昊手扶在門框上,正待要拉開房門,忽然又停下,轉過身遲疑道,“可是侍郎,當年李家老二的棺材放進義莊的時候,葛老都快六十了,這幾十年過去,這人怕是……”

    秦陸白扶額,竟然忘了這事:“那就去查葛老還有沒有什麼後人,把他後人帶來刑部,我也要審問。”

    “是。”再無疑問,鄭昊當即拉開門走了出去。

    屋子裏登時間靜了下來,豔陽高照的天,整間屋子卻有如冰窖一般,寒意從四面八方包裹而來,將人裹在中間,裹得嚴嚴實實。

    溫暖的大掌覆上白皙柔嫩的手背,感受到她下意思地要抽出手,秦陸白卻抓得更緊。好一會見她不掙扎了,纔將另一隻手放上去,將她冰涼的手包在掌心,細細溫暖。

    “手怎麼這麼涼?”低啞的嗓音,輕得像四月的風,溫溫柔柔。

    雲舒自書案中抬起頭,目光遞來,陽光打在屋簷上,自窗外透進一片陰影,給金相玉質的的相貌覆上一層朦朧,未多時垂下頭,不作言語。

    幼僖淡淡抽回手,單手托腮,忍不住嘆氣:“我只是感嘆,怎麼會有人因為一些莫須有的東西而捨棄自己的親骨肉呢?十月懷胎,血脈相連,難道都抵不過一些所謂的禁忌嗎?”

    清澈的眼眸涌現哀傷,如蝶翼的羽睫覆下,亦遮擋不住。

    秦陸白不知道該怎麼接這話,正如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人這麼狠心,將一個還活生生的孩子放進棺材裏,讓其自生自滅。

    兩相沉靜,直到半刻鐘過去,書案旁的雲舒也收了手,將整理出來的清單名目收拾好,起身朝著梨花木桌走過來。

    幼僖訝異的看著雲舒:“你怎麼這麼快?”

    接過紙張一看,字跡端正,骨氣洞達,這樣的字,沒有十多年的硬功夫也是寫不來,但偏偏,他還寫得這樣的快。

    雲舒坐下來:“我將兩本冊子上所有的名錄都謄寫了一遍,有所出入的都用硃筆寫在了後面,一對比便能清晰可見。只是沒有戶部的那一本,要是盤查起來,恐怕還有些麻煩。”

    幼僖掃過兩本冊子,忽然間有了主意:“這倒也不難,我去找太后,以太后想要看名錄為由給戶部施壓,屆時,便是真的沒有底稿,戶部也得抓緊時間變一個出來。”

    “可是這樣一來,周尚書一眼就能看出是我們的計策。”雲舒有些擔憂。

    幼僖回望他:“那你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嗎?”

    “……”

    雲舒無言以對,眼下事情都已經擺在明面上了,以刑部出面要不來完整的名錄,或許太后出面會有不一樣的收穫。

    打定了主意,眼看天色也不早了,幼僖便不在這裏多留,打算先回宮去和太后商量這事,也好為查案子多掙來一些線索。

    秦陸白送她出門,臨出長巷時,幼僖忽然問起他書案上的兵書來。

    秦陸白有些四下環顧,似乎藏著事情,並不接這話。

    見他踟躕不言,幼僖便看出有事,但他不主動說,她便也不問,只道:“我的意思是,你要是喜歡看兵書,我家裏還有的是。書房裏都是我爹曾經留下來的,我也用不上,你要是喜歡,都可以拿去。”

    秦陸白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幼僖莞爾:“我記得爹有一本手札,記的都是他從軍打仗的事情,但我不知道放在哪裏了,等回頭我找到了,我就給你送過去。”想想又覺得不對,“唔!要不乾脆等案子忙完,你抽個時間跟我一起回去,就在爹的書房,你自己去找吧。”

    這話分明是嫌麻煩,要偷懶的意思,秦陸白失笑,手掌落在幼僖頭頂,溫柔一笑:“好。快回去吧,路上小心一些。”

    幼僖扒拉開他的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走個路還要你擔心這擔心那。行了,我走了啊。”言訖,嘟嘟囔囔的出了長巷。

    秦陸白戀戀不捨的遠眺她的背影,待人徹底走遠,才折身回了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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