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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殺雞儆猴,問出線人

    從刑房裏出來時,已經是日落西山,斂去了刺目的金芒,此刻的夕陽略帶了幾分溫柔的高懸於天際。

    秦陸白先去耳房淨手,雲舒就站在他身旁不遠處,默默看著他取了皂粉洗著手上的血跡,待一盆清水成了汙濁,又著人換來一盆乾淨的,直到手上的髒污血跡被濯洗得一乾二淨。

    從一開始跟著秦陸白進刑房,到施刑,再到走出刑房,雲舒都沉默著隻字未言,可這會,他卻忍不住開口:“我以為,你會真的剜掉他的膝蓋骨。”

    畢竟那似彎月一般的鉤子真的落在了錢十三的膝蓋骨上,鋒利的鉤子也是真的刺進了他的血肉中,可就在即將要剜出那塊骨頭時,秦陸白卻住了手。

    讀書人自有悲天憫人的心,但這裏不是學院,而是刑房,對方也不是莘莘學子,而是罪大惡極之人。

    雲舒自覺不忍,但不會阻止,因為他清楚的知道,刑罰不過是迫人說真話的一種途徑,雖然殘忍,但在得到了真話之後,卻能免於更多無辜的人受到迫害,未嘗不可。

    兩害相權取其輕,該怎麼抉擇是最好的選擇,他明白,卻沒想到臨到最後關頭,他沒阻止,秦陸白卻先放棄了。

    秦陸白取過架子上乾淨巾帕拭手:“如果他不說實話,我會。”

    將沾溼的巾帕重掛於架子上,秦陸白走到桌邊坐下,姿態悠閒地理了理身上的袍子:“就我們現在掌控住的這些人來看,最有用的人是三哥,然後是大山,錢十三,最後纔是其他的人。前兩個人的嘴巴都硬,錢十三……”

    秦陸白話語一頓,隨即輕哼一聲:“他不過只是我用來震懾大山的手段而已。”

    有的人,當你用刀架在他脖子上時,他或許可以將生死置之度外,可倘若是眼睜睜的看著人受刑呢?

    一個人的心不會真的堅硬到如頑石,倘若他嘴硬,便可以透過外力,將他的心防一寸一寸的瓦解,從而一舉擊潰。即便險些遭剜掉膝蓋骨的人不是大山,但,他會是下一個,如此一來,大山便不會做到真正的無動於衷。

    雲舒明白了他的意思,再加上鄭昊去調查李大海還沒有回來,大山的底細也沒有摸透清楚,相比起來,的確只有錢十三最好對付。

    秦陸白深思一陣,忽道:“錢十三說宮門口有他們的人,所以當宮裏的人將隨葬品偷帶出來的時候,他們事先安排在宮門口的人必不會嚴查,而是輕易將他們放走。”

    “他的確是怎麼說的。”雲舒忽然覺得不對,“你不是已經派人去宮門口找這個人了麼,等人一找到,錢十三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屆時一問便知。”

    秦陸白緩緩搖頭:“他只是說了宮門口有他們事先安排下的人,卻沒有說究竟是怎麼把隨葬品給偷盜到手。”

    雲舒細想之下也覺得其中有問題,遂道:“這的確是個問題。不過你都快剜了他膝蓋骨了,我想,他知道的事情,或許就真的只有這麼多。”

    “他已經沒用了。”秦陸白抿了抿唇,起身往屋外走去。

    雲舒跟出門:“錢十三如果沒用了,那麼三哥呢?你打算怎麼對付三哥?也用同樣的方法?”

    秦陸白沉默不語,他還並未想到對付三哥最好的辦法,尤其三哥身負有傷,好不容易纔撿回了一條命,他還等著用三哥釣出背後的大魚,所以三哥絕對不可以輕易出事。

    還未想到辦法時,倒是裴子緒先來了刑部,一起帶回來的,還有另外一個訊息。

    “先前盜竊貞貴妃棺槨內隨葬品的內侍和人聯絡了,我的人跟過去,發現和他暗通訊息的竟然是侍衛司的人。”說到這裏時,裴子緒狠狠吸了一口氣,忍不住緊握了拳頭,“內侍被引到了冷宮,那侍衛竟然還想殺人滅口,被我的人看見後製服。但那侍衛竟然是有備而來,口中藏了毒囊,見事情敗露,咬破嘴裏的毒囊而死,沒能留下活口。”

    “那個內侍呢?”秦陸白問他。

    裴子緒緊咬著的牙關鬆開:“內侍沒事,已經被抓了起來。”

    雲舒側目望向秦陸白:“你想用內侍釣出背後的大魚,看來此計已經不可行了。”

    秦陸白扯了扯唇角,冷聲道:“一個鉤子而已,原本也沒抱多大的希望。不過老裴,你管轄的侍衛司有別人的眼線,回頭你可得好好的查一查,別叫人盯住了。”

    裴子緒正因為這事惱怒,再被刻意提起,強忍下的怒火終於是衝破了堤防,重重一拳砸在牆壁上,恨道:“可惡,我的手下竟然出了別人的眼線,我居然還不知道,簡直可惡!”

    秦陸白拍拍他的肩:“現在可不是自惱的時候,那個救下來的內侍有沒有交待些什麼?”

    裴子緒緩了兩口氣:“差點死在自己人的手上,我還沒拷問,他就什麼都招了。”

    “招了什麼?”秦陸白問。

    “只是說有人安排他以灑掃的機會進入貞貴妃的靈堂,等人一走,就趁機對貴妃棺槨內的隨葬品下手。”裴子緒如實說道。

    秦陸白神色凝重:“看來,還真是有預謀。”

    “不過,有一件事情我不太明白,在盜竊了棺槨內的東西后,事後如果有人開棺一看,不就露餡了嗎?”雲舒心中有疑惑,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

    秦陸白則解釋:“不會,宮中有規矩,貴人的屍身待入殮之後,棺槨就不得再開啟,否則就是以下犯上。何況宮中管制森嚴,誰能夠想到,竟然有人膽子這麼大,竟然敢覬覦貴人們的隨葬品?”

    這一次若不是他親眼所見,怕是也不會相信有人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做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

    可見人心不古,總有人甘願冒險去貪一些黃白之物。

    秦陸白心思一沉,預料到思緒已飄遠,趕緊斂了心緒,對著裴子緒道:“那個內侍呢?把他帶來刑部,我要親自審問。”

    裴子緒道:“人已經給你帶來了,就在外面。”

    “走。”

    秦陸白疾行幾步,驟然想起來一事,拉住了裴子緒,在他一臉奇怪之下,輕聲道:“有一件事情,你得幫我去做。”

    “什麼事?”

    秦陸白附耳過去低語幾句,只見裴子緒臉色一變,卻立即頷首應了,闊步出了刑部。

    眼見他越走越遠,秦陸白這纔算是稍稍舒了一口氣,同雲舒一道往正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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