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內侍張照,袒露實情
侍衛司的人將內侍押解至正堂,交由刑部的小吏看管後方才離去。
秦陸白和雲舒姍姍來遲,二人行步到上位落座,接過小吏奉上來的茶水,漫不經心的喝起來。
秦陸白抿了一口茶水,打量著正堂中間跪著的著一身內侍服的小太監:“抬起頭。”
淡淡的一聲卻有千斤重,內侍身體一顫,緩緩抬起了頭。
堂中內侍,白麪紅唇,細眉大眼,哆哆嗦嗦的瘦弱身體一副弱柳扶風的模樣,看一眼上首,又怯怯地垂下了頭,看上去竟是比女子都還要嬌弱一些。
秦陸白最是厭惡內侍這般模樣,多的都是些不安分守己的,可見面前這位也是如此。
擱下茶杯,秦陸白從一旁小吏手裏接過一頁紙,目光略略掃過:“張照,披香殿灑掃內侍。”
“是。”張照顫顫巍巍的應道。
秦陸白瞟他一眼,再低頭看手上的紙,上頭所記是張照的大概背景。待粗粗略了一遍之後,便遞給了旁座的雲舒。
秦陸白冷聲開口:“本官懶得跟你兜圈子,你是自己一五一十的說呢?還是讓本官先把你丟到刑房裏,等你什麼時候想明白了,再來說也不遲。”
到底是在後宮裏伺候的內侍,哪裏就真的見過那些血腥的陣仗,一聽要將自己送進刑房,張照身子一軟,癱倒在地。
刑部的威名他不是沒有聽說過,據說囫圇個人進去,便是能活著出來,也定然是沒有一塊好地方了。
“大人,您別把我送到刑房,我招,我什麼都招。”張照反應過來,趕緊重新跪好表態。
秦陸白不苟言笑:“那就招吧,要是有一個字的假話,本官就將你大刑伺候。”
“是,是是。”張照連連應聲,默了默,卻又猶豫起來。
秦陸白眉頭一蹙:“嗯?”
張照惶恐道:“大人,奴才、奴才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啊。要不,要不大人問,我答?”
雲舒望向秦陸白,似在等他的迴應。
須臾,秦陸白才淡淡開口:“張照,本官問你,是誰讓你去偷貞貴妃棺槨裡的隨葬品?”
“回大人,奴才,奴才不知道啊。”
“混賬!”秦陸白怒拍桌子,“看來你是想嚐嚐刑部的刑具了是不是?”
張照嚇得面容蒼白,伏地重重叩頭。
秦陸白卻已經沒有了耐性,高聲喊道:“來人!”
“屬下在,請侍郎吩咐。”
“把他給本官……”
“大人,大人。”
話未說完,張照已開口中斷,膝行著跪向秦陸白,然還未觸及到他半片袍角,卻被小吏按倒在地:“大人,奴才是真的不知道,每次做事之前,都是一個叫許快的侍衛來找的奴才,告訴奴才怎麼做。大人,奴才說得句句屬實,大人明鑑吶!”
秦陸白抬手示意小吏退下,定睛望著伏在地上的張照:“許快是誰?”
張照慌忙爬起來跪好:“許快是侍衛司的人,一直以來要做什麼,都是此人聯絡的奴才。”
侍衛司?秦陸白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會不會,是冷宮裏,那個爲了不被抓到,而咬破毒囊死了的那個侍衛?”雲舒猜測,否則不會這麼巧。
秦陸白也是有此猜測,臉色很是不好:“本官問你,這個許快現下在何處?”
“這……”張照支支吾吾,好半晌才猶豫著開口:“就在不久前,許快託人遞了信給奴才,讓奴才到冷宮裏去找他,還讓奴才帶上,帶上……從貴妃娘娘棺槨裡偷出來的隨葬品,要按照往常的法子送出宮去,奴才信了,便去了冷宮。誰知道這個許快竟然想要殺奴才滅口,幸虧侍衛司的人及時趕到才救了奴才,不過許快卻咬破嘴裏的毒囊,自盡了。”
秦陸白深吸一口氣,意料之中的答案,卻還是免不了有些失望。
不過張照的話倒是跟裴子緒說的不謀而合,可見不是謊話。只是目前有用的線索本就稀少,再死了一箇中間人,想要把線索連線起來,怕是還得再費一番功夫。
“張照。”秦陸白驀然開口,“你盜竊貴妃隨葬品可是死罪一條,照律例,本官若是上報陛下,便是判你誅三族都不為過。”
張照一聽,登時嚇了個魂不附體,眼睛一翻白,險些沒暈死過去。反應過來後,又趕忙著叩頭求饒,尖細得嗓音帶著哭腔尤為刺耳。
秦陸白拿起桌上記載有張照背景的紙張:“本官知道你高堂俱在,還有五個兄弟姊妹,你那出生不久的小侄女也有半歲了吧。你盜竊貴妃隨葬品,以下犯上,致使皇室蒙羞,貴妃魂魄難以安寧,本該判你個誅三族也是理所應當。不過,你若將你知道的事情,事無鉅細都一一說明,待抓到真兇之後,本官或可替你向陛下求情,死罪難逃,但不至於牽連三族,你可願意?”
張照猛然抬起頭,眼睛一亮:“願意,願意,奴才願意。”
“那就將事情都一一道明,不可有隻字欺瞞。”秦陸白朝一旁小吏示意,小吏立刻取來紙筆,磨好墨,執筆記載。
聽張照將所有的事情都一一說明之後,原來所有的起端不過都是因為貪字。
張照是披香殿的一個灑掃太監,月俸不多,又因為主子不受寵,連帶著底下的人也時常要看人臉色。
說起這個,其實也是宮中的常態,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是事實。同樣,如果一宮主位不得寵,自然底下的人也沒有多少硬氣。
而張照就是因為嫌月俸太低,又時常遭人冷眼擠兌,故而有人以金錢誘惑,他便按耐不住那蠢蠢欲動的心,做起了這種糊塗事。
可是依張照所說,當初找到他的人正是侍衛司的許快,何時進靈堂,何時動手,一應都是聽從許快的安排。待他東西得了手,便將東西交給許快,許快則將酬勞給他,至於對方是用什麼方法瞞過了眾人的耳目帶出宮,又是聽從了誰的安排,他便不得而知了。
不過說起這事時,張照倒是記起,有次無意間聽許快說漏了嘴,說是守宮門的侍衛,有他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