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十二碟,一再試探
馬車順利的出了宮,駛進官道,往城西醉仙樓而去。
三人同坐車內,秦陸白與雲舒已經靠著馬車內壁沉沉睡去,因下午的時候幼僖在值事房中小憩了一會兒,此時尚精神十足,不覺睏倦。
這兩日刑部上下爲了追查生辰綱一案忙得腳不沾地,已經幾日都不曾好好休息過了,連她也跟著熬了兩個大夜。現下事情已經圓滿解決,生辰綱也被戶部的人帶走,刑部善後尾事,也終於算是可以鬆一口氣了。
馬車已經進了城西,不疾不徐地向前駛著,聽著車外不斷有吆喝熱鬧聲傳來,幼僖忍不住打簾觀望。
好好的車輪像是壓到了什麼,馬車忽然一陣顛簸,不過轉瞬又恢復了平穩。
可就在剛剛顛簸時,幼僖似乎聽見了一聲奇怪的響動,像是有重物撞擊馬車而發出的聲音,從車底傳來。
正疑惑間,剛剛頭不慎撞上內壁的秦陸白也醒了過來,迷迷糊糊的問:“怎麼了?”
幼僖道:“沒事,應該是壓到了什麼東西。沒關係,你睡吧,等會兒到了地方我再叫你。”
秦陸白睏意未散,聽了這話,又換了個舒適的姿勢再次睡去。
期間雲舒也被顛醒,卻也只是蹙了蹙眉,連眼皮都不曾睜開一下,緊跟著又歪頭睡去。
那聲奇怪的響聲再沒傳來,幼僖漸漸的也就不放在心上,直到馬車停在了醉仙樓門前,她方打簾下車。
秦陸白和雲舒也先後醒來,下了馬車。
此時正值晚膳時分,醉仙樓門前食客來往絡繹不絕,大堂更是人聲鼎沸,嘈雜不休。
三人立在門外片刻,隨後前後腳進了醉仙樓。
大堂熱鬧聲不絕於耳,放眼望去已是座無虛席。
有眼尖小二瞥見來了客人,忙裏偷閒過來招呼,一抬眼見是秦陸白,立刻堆起笑容來:“原來是秦侍郎!侍郎大駕光臨,小店蓬蓽生輝。”
秦陸白略一抬手:“不用客套了,平時常去的雅間還有空的麼?”
“有有,就是沒有,秦侍郎來了也得安排上好的座。”店小二殷勤地請著人上樓,“三位請隨我來。”
三人前後上了三樓。
幼僖忍不住調侃他:“看來咱們秦侍郎還是這裏的常客啊,人一眼就認出你了,也不知道平時常來,這錢袋子還鼓麼?”
醉仙樓是城西最大的酒樓,在整個上京城都是排得上號的,佔地甚廣,一共三樓,每層裝潢不一卻華麗異常,素來是京中達官貴人們常來之地。
自由出宮的御令是去年景文帝才賞的,在此之前,幼僖並不時常出宮,但也曾來過這醉仙樓幾次,大多都是跟著秦陸白姐弟一起。之所以調侃,乃是因為她知道這裏物價不菲,不論其他,就說近一二年來才新起的十二碟,據說就要價一金,已是天價。
偏偏如此,這每日裏還供不應求呢,可見上京城中百姓之奢靡。
秦陸白訕訕著摸了摸鼻尖,也不接話,匆匆跟著小二上了三樓雅間。
樓分三層,越往上走越是華麗,而今日去的雅間相較別的卻更加清麗雅緻一些,擺件多由金器換作別致的瓷器,亦或掛上名師畫作,倒是別有一番風雅。
小二迎著三人進去,哈著腰,賠笑道:“秦侍郎今日打算這麼安排?”
秦陸白率先步入房中,隨意尋了個位置坐下,目光輕悠悠一轉,落在了最後進門的雲舒身上略揚了揚下頜:“今日雲侍郎請客,只管問這位貴人就是。”
小二抬頭見雲舒一臉漠然,清冷之氣溢於周身,想來是個不太好說話的。但乍一想起方纔秦侍郎也稱這位公子為“侍郎”,只是不知道是六部中的哪一位侍郎,卻不敢怠慢,好生好氣復又再問一次。
雲舒是第一次來,一路上樓已看遍了這樓中華麗的裝潢,人還淡定,只是被小二一問,倒不知應該點些什麼纔好。
他默了默,回頭問小二:“可有什麼推薦?”
“有,有。”店小二連忙應和,扳指頭數了數客人們常點的佳餚,臨了還不忘興沖沖介紹一樣,“小店最有名的當屬十二碟和桃花釀,以前秦侍郎也常點的,侍郎可也要來一遭?”
雲舒回頭看了眼秦陸白,方纔緩緩點頭。
店小二歡快應了,當即轉身出門去安排。
秦陸白卻在聽見雲舒應下十二碟時眉峰一挑,修長的手指掩著嘴,頗有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感覺。
幼僖想了想卻覺得不妥:“雲侍郎,這十二碟……”
“這十二碟可是醉仙樓裡最有名的,每日只供十位,今日來得巧,還是我們的運氣。”秦陸白笑盈盈打斷了幼僖的話,捧了茶壺給二人面前的茶杯續滿。
幼僖瞪他一眼,沒再說話。
秦陸白倒是笑意不減,品了口香茗,狀似隨意般閒話家常:“今日馬尚書從朝陽殿回來後說,陛下聽聞這生辰綱是被一夥山匪劫去時簡直怒不可遏,差點兒沒又摔了這龍案上的澄泥硯。可這乍一聽說是來自七邙山的山匪,這神色就略微有些古怪了。”
刑部尚書馬洪德慣來是個不做實事的人,遇事只會推卸,阿諛奉承,四處鑽營倒是一把好手。
今日託了南城兵馬司的人將生辰綱送回來後,因要使人去將整件事情一五一十的稟報給陛下,而當時他與雲舒又抽不開身,此事便交給了馬尚書去辦。
這馬尚書見生辰綱尋回,只以為去了還能討賞,樂呵呵的就去了。誰知景文帝聽完後卻什麼賞賜也沒有,只吩咐生辰綱丟失一事不準外傳,便將人遣退。
馬尚書灰溜溜地回來,將事情告訴了秦陸白,他一聽,便約莫猜到了幾分。
雲舒也是個聰明的,這話一聽進去,便知他是在套自己的話,喝進去的茶頓時也就變了味。
秦陸白眼風一掃,緊跟著又咂咂嘴,裝作一副好奇的模樣來:“哎!雲侍郎,你說這陛下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想法?這七邙山的山匪,到底是不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