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鷹的這點小心思，陳凡自然是知道的，可是他沒有制止老鷹，反倒是縱容老鷹刁難錢學民。

    一是想讓老鷹順順氣，畢竟，當初錢學民可沒少為難陳凡，雖然陳凡早就把場子找回來了，但是老鷹還沒找回來呢，老鷹也得給陳凡出出氣，那纔算是有始有終。

    二來，陳凡也想探探錢學民的底細，從錢學民掏錢時候的肉疼表情來看，這傢伙最近一段時間過的可不怎麼樣啊！

    既然有弱點，那陳凡就有辦法讓錢學民盡心盡力，甚至是不眠不休的給他辦事了！

    再說這錢學民兩口子，那可真的是有苦說不出啊！

    這時候，錢學民的媳婦也把茶水端了上來，她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看到錢學民苦著一張臉，便忍不住的嘀咕了起來，“家裏來了這麼重要的客人，你甩臉子給誰看呢？不就是讓你今年跟我回一趟孃家嗎？想要你命似的！”

    “閉嘴！”錢學民瞬間就火了，彷彿要把所有的氣都撒在自家婆娘身上似的，狠狠的瞪了胖女人一眼，“去！到外面稱幾斤排骨回來！要精排！中午我要和陳總還有鷹總喝幾杯！”

    胖女人沒反駁錢學民，只是罵罵咧咧的出門買排骨去了，當然，她罵的肯定是錢學民了。

    不過，從錢學民的話中，陳凡捕捉到了很多資訊……

    比如說，這都年三十了，錢學民家裏竟然連排骨這種必備年貨都沒有？

    再比如，錢學民為啥這麼不想陪著自家婆娘回孃家呢，而且，應該是在陳凡和老鷹來之前，兩口子就已經打過一架了！

    還有那五百塊錢，錢學民是“湊”出來的，而不是“掏”出來的，要知道，錢學民再怎麼窮，大過年的，身上不可能就揣了這麼點錢吧？

    不大不小他也是極限供銷社的主任啊！

    “老錢啊！”陳凡喝了口茶，又摸出了軟中華散了一圈，這才意味深長的說道：“我怎麼覺著，你遇到困難了呢？”

    陳凡話音剛落，錢學民立刻就像找到了知己那般，開始滔滔不絕的和陳凡抱怨了起來，與其說是抱怨，不如說是訴苦，或者是博同情更貼切一點……

    “哎呀！陳總啊！你是不知道啊！”

    “最近這段時間陳總的超凡那叫一個威風，可我就慘了！”

    “咱們供銷社內部開始裁員了，一些不必要的城鎮都把供銷社給砍掉了，這就意味著，我的競爭對手變多了，就說一個濟縣供銷社，現在已經被上面硬塞進來兩個主任，我從說一不二，變成了三足鼎立！”

    “爲了擺脫這種困境，我可是砸鍋賣鐵的找關係，想要往上走一走啊！”

    “按理說，咱們濟縣供銷社借了陳總的光，業績不錯，我想往上走一步也不是什麼難事，可問題就出在，上面有人給我使絆子啊，鬧的我現在是人財兩空！”

    “陳總和鷹總也看見了，我今年都不敢跟我家婆娘回孃家，沒錢了啊！”錢學民吧唧吧唧的抽著煙，一雙眉毛都擰到一起去了，那叫一個衰啊。

    供銷社內部開始裁員了？

    看來，陳凡之前的分析沒錯，私有化這陣狂風，終於到供銷社和大商店的身上了，這距離他拿下水衡市那家小供銷社的目標，就更進一步了！

    只是，現在還沒找到……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陳凡也只能竭盡所能的動用一切能量去找那家小供銷社了，至於成功與否，那就看老天給不給面子了！

    “我說老錢啊！”陳凡拍了拍錢學民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你也別灰心，事情肯定會有轉機的！”

    實際上，陳凡有八成把握能肯定，背地裏拿捏錢學民的人是誰了！

    不僅是錢學民，包括甘單市的王明遠，估計也不好過！

    誰讓這二位在陳凡創業之初，與陳凡有過聯絡呢？

    而此時甘單市的大領導馮遠航，經過上一次多方圍剿之戰的失利，正愁沒地方發邪火呢，王明遠和錢學民，也就順理成章的進入到了馮遠航的視線之內了……

    沒錯，這一切，肯定是馮遠航搞的鬼！

    “陳總，實不相瞞，看見了你，我才覺得有希望啊！咱們倆這交情，我就知道，陳總肯定不會袖手旁觀的！”錢學民也真敢順杆子往上爬，這就開始和陳凡攀關係了，但也沒辦法，陳凡還真就是錢學民最後的救命稻草。

    “我說老錢啊，你這話說的……”老鷹正想反駁錢學民，卻被陳凡突然抬手給打斷了。

    遞給了老鷹一道眼神之後，陳凡這才繼續開口說道：“老錢啊，你這樣，給王明遠打個電話，讓他過來一趟，咱們就在你家，一起吃頓中午飯，聊聊未來，怎麼樣？”

    “成啊！王主任這段時間的日子也不好過啊！”錢學民大喜過望，連忙用家裏的座機電話，給王明遠打了過去。

    電話接通之後，那邊的王明遠一聽是陳凡有約，二話不說，直接就奔著濟縣殺了過來！

    看樣子，陳凡猜的沒錯，王明遠和錢學民這二位，還真是不太好過啊！

    而背後的黑手，陳凡也確定是馮遠航無疑了！

    只是，陳凡不能說……

    往後一段時間，陳凡都沒有提正事，而是和錢學民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

    半小時之後，錢學民的媳婦回來了，鑽進廚房開始做飯燒菜。

    又過了半個小時，王明遠也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

    “哎呀！陳總！真是好久不見啊！”王明遠提著四盒糕點走了進來，把兩盒遞給了錢學民，這才捧著另外兩盒看起來更加精緻的禮盒糕點，走到陳凡面前，笑的別提有多開心了，“過年了，一點小意思，陳總見笑了。”

    九十年代初期盛行送糕點，尤其是北方。

    說白了，就是那種用紙盒子做成的方形禮盒，上面印滿了各種誘人的彩色糕點，可裡面卻只是裝了點什麼棗糕，豆沙餅，糖餅之類的乾巴巴的乾糧。

    雖然陳凡看不上眼，但卻是小孩子過年的時候必備的零食，畢竟，這東西平時普通人家還真吃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