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殺死程英
“殿下,於大人來了。”
太子府裡生著暖爐,有太醫正在為太子用艾草燻蒸雙膝。
大雪中的罰跪,讓蕭則承的膝蓋都被凍僵了,不得不找來太醫為他醫治。
蕭則承臥在軟榻上,屋子裏瀰漫着薑湯的味道。小侍女站在一邊,將熱乎乎的薑湯遞給了太子。蕭則承一飲而盡,而後告訴侍女道:“將薑湯給太子妃送去一份。”
“讓他進來吧。”
蕭則承現在的身體狀況並不是很好,但他還是想要見一見於煥生。
畢竟自己的案子現在握在於煥生手裏,他必須得及時瞭解案件的動態,才能擺脫現在的困局。
畢竟三天之後他可不想再受到任何懲罰了。
大雪中有人撐著一把油紙傘,一身暗黑色的衣服與潔白的雪形成鮮明對比。
林朝凰撐著傘從雪中走過來,她將紙傘收起來,交給了身後的於誠。
“臣參見殿下,問殿下安。”
蕭則承點點頭,揮手示意賜坐。
“案子查的怎麼樣了?有什麼眉目或進展了嗎?”
這纔是蕭則承現在為止最關心的事情,儘快洗清他的嫌疑,讓父皇對他的疑心消失纔是最重要的事。
林朝凰為難的皺起了眉頭,從懷中拿出了驗屍官那份真實的驗屍報告。
她一邊將報告遞給太子,一邊說道:“殿下,昨夜我們查案發現胡歷年並不是死於摔跤手的那一擊,而是死於內力重傷,五臟俱裂。”
蕭則承猛的抬起了頭,驚訝的問道:“什麼?”
“殿下不必驚慌,臣已經將此事壓了下來。臣以為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殿下,所以才故意打傷胡歷年,然後嫁禍給殿下。”
林朝凰敲了敲手裏的暖爐,諱莫如深的眼神讓蕭則成心裏發慌。
看著林朝凰的表情,蕭則承明白,於煥生是要向他求什麼。
“於大人想要些什麼,儘管開口吧。”
林朝凰輕輕的笑了起來。
“殿下真是個聰明人,我就喜歡和聰明人合作。殿下要知道,想洗脫殿下的罪名,可不是件容易事兒。今天早晨有幾個目擊證人叫大理寺卿給找來了,說是看見胡歷年進了賭場。”
蕭則承插了句話:“是哪家賭場?”
“若是旁人的賭場,我又何必提起呢?自然是殿下,您在背後主持的那家賭場。”
林朝凰的姿態是十足的交易姿態,她臉上帶著微笑,可卻是笑肉不笑。
她纖長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在暖爐上,空蕩蕩安安靜靜的屋子裏,一下一下的敲擊聲,給了人無形的壓迫感。
“殿下,胡歷年,去過您的賭場這件事瞞不了多久的。您必須得找出一個替罪羊,找一個既有內力又有身份能夠替您擋這個災的替罪羊。”
“那你有這個人選了嗎?”
看著林朝凰的樣子,蕭則成就知道她心裏已經盤算出了該由誰來做這個替罪羊了。
既然對方給了自己這個臺階下,爲了保全自己,蕭則承就不得不下。
“殿下的賭場一向都交由徐丞相的人掌管,不如殿下同徐丞相商議一下,交出個人開刀吧。”
“好,就依你說的做。只要你能保全我,徐丞相那邊由我來說。”
林朝凰站起身來,向蕭則承行了個大禮,微微笑著說道:“那就請殿下靜候佳音吧。臣眼下還有些細節要處理,就先告退了。”
看著白茫茫的雪中林朝凰那抹黑色的身影漸行漸遠。
蕭則成輕聲說道:“出來吧。”
徐承安裹著厚夾襖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
“你怎麼看,我們要依他所說的去做嗎?”
“我們現在身處被動的一方,只能相信他。而且他所作所為也並沒有要害我們的意思,倒是一個可以合作的聰明的物件。”
徐承安認真的思索了一下,給出了結論。
“希望此次風波能夠儘快過去吧。”
離開了太子的府邸,於誠跟著林朝凰一同在雪中行走。
“我說表弟大人,你真跟四殿下鬧掰了?”
於誠一臉擔心的瞧著林朝凰,他知道若與四殿下反目成仇,林朝凰身份一旦暴露,她就岌岌可危了。
“你不必擔心,我與四殿下暫時還不會鬧掰。一來我需要他,二來我們之間是有承諾的,我可不能違背自己的承諾。這畢竟是我最後的底線了。”
“我倒是挺好奇,你以前是什麼樣子的呀?”
於誠看著林朝凰惆悵的樣子,忽然開始好奇眼前這個女扮男裝的姑娘,曾經的樣子。
聽說她曾經是上京城最有名將軍的女兒,是京門貴女,是多少人都想攀著聯姻的物件。
可是現在看著林朝凰,於誠只覺得這是一個不開心的人。
“我曾經是什麼樣的人?”
林朝凰愣了一下,猛的笑了出來。
“我曾經就是這樣笑的,是一個很開心的人,嗯,一個父母雙全的,一個最幸福的人。”
這樣一句話之後,林朝凰就沉默了。
良久,他們已經走出了很長的路。
林朝凰再一次開口道:“突然問起這個幹什麼?”
“啊?沒什麼,就是有點好奇。”
“那以後還是不要問了,我不喜歡回答這樣的問題。”
這樣的問題會一遍一遍的提醒她,她已經不再是從前的林朝凰了,她身處地獄滿身黑暗,再也找不回光明的自己了。
又過了沒一會兒,他們的目的地就到了。
刑部的監牢裡關押著那晚的摔跤手,還有一個可憐鬼——程英。
林朝凰此行的目的就是爲了來送程英上路。當年林家的事就是程英出的主意,林朝凰早就知道。
以太子殿下的智商,是不會想出那樣萬全的策略。
他身邊能出這樣主意的,除了程英也沒有別人。
林朝凰吩咐於誠道:“守在這裏,別讓別人進來。”
程英坐在大牢裡,遠沒有了那天宴會上的神氣勁兒。
一看見林朝凰,程英立馬站了起來。
“你要幹什麼?落井下石嗎?不要這麼卑鄙吧。”
程英警惕的看著林朝凰,看著她一步一步走過來。
“程英,我不是來落井下石的,我是來報仇雪恨的。”
“你說什麼報仇雪恨,我與你無怨無仇。”
“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納悶,我與你明明是陌生人,不過是嫉妒了我兩天怎麼會有仇怨。”
叫人說中心事的程英面上的表情虛了起來,林朝凰看著他的眼神冷漠極了。
“不知道程大人的記性如何,還能不能想起當年的驍騎將軍林忠武呢?”
一聽到這話,程英的眼睛如銅鈴一般瞪大。他驚慌失措的,結結巴巴的說道:“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那個女孩早就死了。”
程英看著林朝凰漂亮的鳳眼,瘋瘋癲癲的衝了上去,想要看看清楚林朝凰到底是男是女。
林朝凰冷笑一聲,抬腳將程英踹倒在了地上。
她蹲下來居高臨下的看著程英發瘋的樣子,冰冷透骨的眼神快要讓程英喘不過氣。
“程大人當年出那樣的計謀的時候,是不是也和我一樣的表情?”
“罔顧別人的生死,摧毀別人的幸福,詆譭別人的清白。”
“這樣的人連苟延殘喘都不配,竟然還奢望仕途厚祿,榮華富貴。”
“程大人,你說這是不是很可笑啊?”
“嗯?”
程英驚訝地已經說不出來話了,他只顧著向後逃向後躲。
林朝凰從口袋中掏出一把匕首扔給程英,“大人,我念在咱們相識一場,實在想給你留個全屍,所以特別替你準備了這把匕首,你要是識相的話,一會兒我出去了,你就用這匕首自我了結。若你不識相……”
那把匕首在林朝凰的手裏閃耀著駭人的寒光。林朝凰用這把匕首,在程英的脖子上左右比劃了幾下。
而後林朝凰看向了程英:“我也不介意幫大人一把,不過可能也會有些痛,大人多擔待吧。”
“你,你可真是個魔鬼!當初太后為你求情時,我就應該找些理由把你一併弄死!”
程英道貌岸然的伸出一手指,指著林朝凰,似乎自己纔是那個可憐的受害者。
林朝凰站起身來,低下頭看著程英的樣子。
這些作惡的人,不覺得自己可憎,反而覺得報仇雪恨的人才是魔鬼。
若想落得一個好的下場,當初為什麼還要陷害無辜呢?
人在做天在看,自作孽不可活!
林朝凰不再廢話,她轉過身去,輕飄飄的落下一句話。
“對了,程大人,我這個人是個不才之人,耐心並不是很多。如果我沒有儘快聽說程大人自殺的訊息,一定會盡快趕來送程大人上路的。”
大約是上元節後半個月,那場摔跤擂臺的案子終於結了。
程英蠱惑太子罪孽深重,在獄中畏罪自殺。
徐丞相治理無方,導致賭場主管一人獨大,賭場秩序紊亂,誤將胡歷年當作鬧事者不慎用內力打傷,爲了安撫戶部侍郎,將賭場主管斬首。徐丞相罰三個月俸祿。
太子監管不力,導致上元節治安紊亂,驚擾聖駕,念其已經悔過,便不予責罰。
該賭場徹底查封,停止經營。
至此,這樁案子算是了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