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看不清形勢
顧瑩說完這話就低下了頭。
不是她不要臉想要賴到沈家去。
關鍵是他們就連來京城都是藉着沈家的馬車來的,身無分文,哪還有銀錢在外頭安置。
原本只打算讓爹帶著大哥來,可兩人擔心留下她們兩個女眷會出事,她們便一併來了。
“我這兒還有隻葫蘆,當了,租個小院子吧。”
顧川用完好的那隻手,從自己的脖子上扯下一個小小的十分精緻的玉葫蘆,上面刻著福祿壽。
“這怎麼行,這是你滿月的時候,你尚未去世的祖母親自掛上去,怎麼能拿去當了,就是窮死餓死也不能當了啊。”
楊氏第一個回絕,轉頭看向顧勉懷為難道:“要不老爺,咱們先去……”
“就這麼辦,等會兒我拿去當鋪,你們在馬車上等著。”
顧勉懷打斷了妻子的話,接過兒子手中的玉葫蘆,麻煩車伕先去當鋪一趟。
他知道楊氏想說什麼,無非就是想說,先去沈家借住。。
他已經受沈家恩惠良多,實在為臉皮拖家帶口的住進人家家裏。
這樣的事他顧勉懷做不來,更加不會讓家裏人去做。
沈家的車伕也是個實在人,這車上坐著的可是他們兩位少爺的先生,就將馬車趕到了裴掌櫃開的當鋪。
裴掌櫃接過玉葫蘆老看了看成色,正打算報價,身邊的車伕就說了顧勉懷要去沈府教書的事。
裴掌櫃一聽,一分價錢都沒壓,給了個最高價,五十兩紋銀。
五十兩,怎麼也夠顧家人暫時租憑個小院子暫時安頓下來了。
顧勉懷拿著銀子上了馬車,楊氏知道當了五十兩銀子,攥著帕子道:“怎麼可能才五十兩,這葫蘆當初買的時候不止這個價,明明值兩百兩,實在是……”
“現在能和當初一樣嗎,五十兩夠多了,要不是人家看在沈家的面上,二十兩都當不到。”
顧勉懷難得厲聲呵止了楊氏的話,自己這個妻子啊,還沒認清楚形勢。
這五十兩銀子已經是最高價了,而且還當了活契,承諾他有錢了再來贖,當鋪的掌櫃還給指了個小院,全部都是看在沈家的面子上罷了。
“你居然兇我?”
楊氏當時眼淚就下來了,一起過了半輩子,因為她是低嫁,顧勉懷是高驅,顧勉懷從未說過半句重話,如今卻爲了這麼一點小事兇了她。
“顧勉懷,你說實話,是不是如今我們家落魄了,你覺得我是你的累贅,所以嫌棄我了?”
楊氏眼淚流的很兇。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只是讓你……算了,先安頓下來再說。”
顧勉懷有心想說妻子幾句看她這麼哭也說不出來了。
顧瑩看著爹孃爲了一隻玉葫蘆當了多少錢而吵架心裏不是滋味,從前爹還在做官的時候,哪怕他們家的日子比起真正的權貴之家差得遠了,可以不會爲了這些事情發愁。
正想著,就聽見顧勉懷叫她了。
“瑩兒,爹記得你身上還有些銀錢,先買些米麪吧。”
顧瑩點了點頭。
剩下這銀子是她賣了當初打算送給顧圓的一對耳墜賣,留下來了的。
那對耳墜她一眼就瞧上了,覺得和顧圓的氣質很相配,想送給她。只可惜還沒送出去,他們家就搬出京城了,後面更是爲了生計發愁,她再也戴不上這樣的首飾了,別的首飾被那些劫匪搶了一些,剩下的到雍州鎮上,也當了給他大哥換了藥。
他爹來京城尋舊友幫忙給大哥治手的時候,顧瑩終是狠下心來將那對耳墜賣給了雍州鎮上一戶大戶人家的外室,換了些銀兩。
一半給顧勉懷當了盤纏,一半留下來應急。
現在她從頭到腳的首飾,就只有頭上的那隻木簪子。
還是她隨便找了個木頭枝子自己削了皮,當做髮簪。
顧瑩看著依舊繁華的京城,心底全是苦澀。
……
顧圓是從派去接顧勉懷一家子的車伕口中聽見顧家的現狀的。
也得知他們現在在兩三條街以外的地方租憑了個小院。
“你說顧家現在租的院子,是裴掌櫃指明方向的?”
“是。”車伕應道。
“那應該就沒問題了,裴掌櫃的為人還是很信得過的。”
裴掌櫃在這方面一向路子比較廣,只要是他開口說的地方,哪怕是差也差不到哪裏去。
怪不得沈墨說顧勉懷不會開家裏借住,原本她是想著看在顧瑩的面子上,將原先她們一家子住過的小院借給顧家先住著的。
可裡頭已經有賀明夫妻兩借住著了,人太多了也擠不過來。
顧圓給了車伕賞錢,讓他下下去又叫了其他人來,吩咐下去這兩天警醒著些,要是察覺苗頭不對,立刻來報。
沈二哥的那番話她可是一點都沒忘,有人想著要她和吳氏的命呢,可不得警醒點。
“二哥怎麼到這兒來了,找我有事?”
顧圓正要去廚房看看,就見沈二哥過來了。
沈二哥住了幾天,感覺精神氣好了許多,人也緩的差不多了,瞧著面色纔像正常人了。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閒的無聊隨便轉轉,你忙你的就是了。”沈二哥搖搖頭道。
顧圓也沒什麼好和沈二哥說的,轉身就走。
結果都走了幾步了,又被沈二哥叫住了。
“弟妹……有些事兒我想請你幫幫忙。”沈二哥猶豫了一會兒說道。
“找我幫忙?”顧圓詫異了一下,直接道:“二哥若是有什麼難處,不如去找沈墨商量,他纔是這府中做主的人,再不濟還有爹孃商量就成。”
顧圓沒給沈二哥開口說什麼事的話,就直接回絕了。
這府裡,論起親近來,她是和沈二哥最不親的那一個,沈二哥有事不找他爹孃兄弟,反而找到兄弟媳婦頭上來了,再結合沈二哥以往的形象,難保不讓她多想。
“可這件事,我覺得只有找弟妹你纔有用。”
他這麼一說,顧圓心裏又開始打鼓了,不過面上還是不動聲色。
“到底是什麼事,二哥直說吧,我在這兒聽著呢。”
“就是……也沒別的什麼。”沈二哥諾諾的半天,一咬牙說道:“我就是想問弟妹借些銀錢,出來這麼久,我該回去了。”